“大郎啊,快出来,你亲娘舅来了!”李大郎听着一楞,但人还是迎了出去。

下午,五人提着丧仪去了族长家,比起上午,这会儿来族长家吊唁的村民少了很多,司徒嫣让大郎亲手将东西交给族长,“十三爷,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送宝哥儿一路好走。俺想先去给宝哥儿上柱香。”

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快走了几步,想是怕小妹见了难过。等到了李大牛家,院子门开着,门口没立幡杆,除了一些桌椅孤零零的放在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听不见哭喊声反而显得很是安静。几人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

这会儿反应过来的村民,乌泱泱的都往前挤。村正忙出声拦着,先将几个病的重的送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子里。司徒嫣这会儿注意到,村民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和李大郎几个,知道今儿个就算曹氏想闹,村民们也会帮着她的。反而放心的站在一边自我疗伤。

三人都回家洗漱干净,吃了晚饭才带着各自的媳妇孩子过来的。司徒嫣将人都请上炕,看着几人的气色像是劳累过度,外加营养不良,所以显得身体有些发虚,人也瘦得利害,只是表面看来没见有什么硬伤。

“三哥,把大哥和二哥喊来,这八宝粥也要给村里的人家送些去。”

几位婶子手都巧,连几位姐姐剪的都不错,司徒嫣看了看,觉得还行,就给每家发了40张花样子,将人送出了家门才想起叮嘱婶子们腊月初四前要将剪好的窗花送来。得了活儿,几家乐得一路欢声笑语,走出老远,司徒嫣还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不累的,婶子不用担心。工钱还和以前一样,婶子也不用劝了,就听俺的。俺还要回家去准备就不多留了。”和福婶儿告别回了家,先进了堂屋拿出纸笔将这段日子赚的银钱记在账上。

围观的大部分都没怎么知声,只有几个人躲在别人身后跟着骂,看得出就是托儿。还有几个买过“李福记”点心的老主顾,倒是帮着李大郎几个讲话,闹哄哄的一时也听不清。

司徒嫣听着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她习惯只做不说,也没解释,只淡淡的说了句“正好”。李大郎几个更是信了,觉得一定是小妹这些日子太累,都劝着她多休息,今儿个啥活也别干。

村民们听着都是一楞,这事儿她们还真不知道,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

“你这娃子口气不小,出门怕是没带眼睛,那可是头病骡子,也不怕沾了晦气,小心回家被你爹揍。”掌柜的没瞧上司徒嫣,觉得这娃子穿的破旧,而且1两多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儿,他一个掉了牙的小娃子,怎么可能出得起一两多银钱。

“行啊,你给俺来个两块,回家给俺婆婆尝尝。”

大郎本还担心四郎头上受伤的地方,有了这个他也安心不少。这会儿站在村口,吹着冷风,更是感觉这帽子的好处,几个人聊的兴起,一时没注意小羊儿赶着牛车走了过来。

“小四,懂不懂的有啥关系,俺们还是抓紧时间糊纸袋。”

三郎看着小妹一脸的无耐,附在小妹耳边小声道,“放心,俺会看着二哥的。”

“能挖动的,俺可以先在上面烧柴火,等地热了就能挖得动了。小五放心,俺可舍不得坏了农具,要是让大哥知道,还不扒了俺的皮。那些个东西大哥看的紧,每次用过都要擦干净了才能收起来。”

“丫头,叔啥也不说了。”李阿牛眼睛也红了,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到了自家院门口,刚想敲门,院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大郎探着身子正好出来。

“谢谢旺福叔,俺记下了。这银钱俺们家就不要了,叔明儿个送村民们去服役,到了县城上给大伙买些饼子分分,要是有剩的,就先放叔手里,等以后村里的叔伯们有个需要的就接济个一二。也算是俺们家对村里人的一片心意,就当是给四哥积福吧!”

“奶,不是小四狠心,是三叔想要俺们的命。”三郎看的明白,心思也比四郎细,当然看的出他奶的这是在威胁。

这族长特别好面儿还很记仇,几次在司徒嫣这里都没得到好处还总被忽视,早看这丫头不顺眼,如今能落井下石,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好了,只是不知他把东西藏哪儿了,这要是埋了,一时的也找不着。到时再打草惊蛇,他再把那东西扔了或是埋着不取,咱可连点证据都没有了。”村正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个东西,他也就不难办了。

“大哥你先别激动,听俺把话说完。”司徒嫣看了一眼李大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宁愿相信那些一直伤害他的骨血亲人,也不愿相信她这个一直对他们好的异姓亲人。这个认知让司徒嫣一下子有些心灰意冷。

院门一半关着,一半却大开着,院门口的雪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脚步印,司徒嫣没功夫细看,先救人要紧,推开院门,就看见四郎倒在院中,头上一片腥红,心揪着一痛,将背篓放下,走到四郎身边,先探了下鼻息,还有气,这才开始检查伤势。

“俺当家的也说这话了,这男人啊哪知俺们做这个的辛苦,动动嘴的就想拣现成的。”

“那俺就手帮你把这锁鼻子安上。”也不等司徒嫣拒绝,拿着东西就到了院子里。

村正家院子里这会儿没有人,司徒嫣敲了敲门,见没人来应,这才喊了两声,“福婶儿在家吗?俺是小五。”

几人一时无话,心里都打起了算盘,只是几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现在的生活重心,已经全转移到了司徒嫣身上。这古代人活着不是为了老人,就是为了孩子,与现代人追求自我意识完全不同。

“小妹,家规要咋立?”四郎没听过家规,以前在他爷奶家也没人提过这个。都是曹氏说什么,他做什么。

李大郎看着小妹坚持的表情,就知道再劝也没用,他这些日子和小妹相处久了,也知道小妹的脾气,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儿,谁劝都没有用,想想还是算了,大不了明天多拱几趟活也就是了。

“小五,这些树叉子都削好了,放哪儿?”

“俺今天还真没累着,菜啥的几个娃早就切好备妥当了,俺就是去掌个勺,能累到哪儿去,而且俺和阿牛家的、李四家的轮着做,吃饭的时候,丫头还在灶间给咱几个单独置了一桌,和那主桌上一样的菜色,比那客席吃的还强呢。”

看着这满桌又是肉又是酒的,那黑面馒头不起眼,可却管够吃,这些就是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上,这李大郎四个跟了这丫头日子过的竟然这么好,他们怎能不气。其实他们更气的是,把司徒嫣这个散财童子硬生生的请出了自家大门,要是当初对这丫头好点儿,他们也能见天儿的跟着吃香的喝辣的,真是悔不当初啊。可心里更多的还是恨,恨当初司徒嫣骗了他们家,这才让他们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徒嫣知道,以她的设计,这新房子盖的也算是这李家村数得上号的了,怕有些眼热好事的以后会盯着她家找麻烦,所以席面上节省些,只要不失了礼数,还是同意村正叔和福婶儿的意思。

“三哥,这还剩191文,要是买了新衣裳,怕是就没有剩的了,过些日子上梁还要请村里人吃饭,到时该没钱了。俺现在有衣裳穿,不用买新的,等屋子盖好了,家里再有个好营生,咱一家人都添新衣裳。”

大郎明白弟弟们的心情,可弟弟们也是累了一天了,这么熬下去没等小妹生病,他们就得倒下。拉着几人去了灶房,“俺知道你们怕,俺这心里也怕的很,可你们要是不好好歇着,明儿个哪来的力气干活,这新屋子要是不盖好,小五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村正本还想反对的,可一看村民的态度,再看了司徒嫣一眼,就知这事儿怕是这小丫头算计好的。

老族长心里一颤,算来他也在五族之内,看来这二驴子他是保不住了,将头一转,就当这里没他什么事。二驴子媳妇不干了,“对,将他赶出李家村,俺可不陪着他一块儿死。”

李阿牛和李四对司徒嫣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会儿对着二驴子,狠不得多给他几拳,也不管二驴子身上有没有伤,将人直接反绑了,一路押着就往山下走去。

一路向西往山上走去,她出门的时候习惯背着个篓子,事情办的顺利,这会儿离中午还早呢,就想着进山挖些野菜,再将戒指里的水缸灌满。其实李家四兄弟这些日子也许是忙晕了,也许是太信任司徒嫣,谁都没注意到,每天每户只可以到村井中打两桶水,可他们家的水就像是用不完一样。烧饭洗菜,洗澡洗衣的,要是一般时候两桶水哪里够这么使的。

“大哥你说吧!”司徒嫣停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坐在炕边上,看着李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