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被艾二吵得头疼,实在没力气解释了,只好指指身后,希望他有自觉看到后边两个急待救援的,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讲废话。

麦一笑笑,招来侍立一旁的少爷,马上,几大杯扎啤送到。少爷居然还提来一只冰桶,埋在冰下的是整瓶的科罗纳和heiniken,看来她是准备要大喝一场了。

看到他不解地皱皱眉头,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坐陌生人的车。”

“这是安静吧,安总真是有福,两个女儿都这么漂亮。”我想最早父亲介绍安平给大家认识时大概也有这么一番恭贺声吧。

“我先下楼帮你爸爸招呼客人,你收拾好了快点下来。”说着她审视了一下穿衣镜中的身影,一袭黑色镂花旗袍,衬出流畅的曲线,母亲显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相对于楼下那些中年发福的胖太太们,她的确有满意的理由。母亲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现在即使人到中年,还是风韵不减。我想美貌也是她热衷社交的一大原因吧。

“好吧。”说着,女孩打量着那个叫做安静的小女孩,她梳了两条长长的辫子,穿着小红格子的背带裙,手里拿着个旧的布娃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与不安。这一次爸爸是真的食言了,他说过要陪妈妈和自己一辈子的,可是妈妈过世刚两个月,家里就住进了新的阿姨,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妹妹,虽然她并不是爸爸的亲身女儿,可听听她的名字,安静,和自己的名字安平还真像是一对姐妹呢。

“不用了,周管家,我自己坐出租车去学校好了。”其实我已年满十八岁,可以考自己的驾照了,不过从来没把安家的一切当成属于我的东西,既是早晚都要走,学了开车难道以后去给别人开车子吗。

还好今天起了个大早,等拦到车子到了学校,时间还来得及。我习惯性地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离学校大门一整条街远的地方,下了车再慢慢地走过去。

快到校门口,就看见艾二依着一部车子拼命地向我招手,见我走近了,转回身对车里的艾蓬说道,“大哥,你现在可以走了,今天总算是没白来吧。”

车里的艾蓬对我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就开车走了。

艾二拖着我往学校里走,我才忍不住地问:“你刚才又是在演哪出戏?”

“哪出戏?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载呗,远远看到你走过来,我大哥车停在那儿就为了等你。”

“等我?”他不说一句话就离开,就为了等我走近?

“安四,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因为我家缺司机才让我大哥充数的,他是因为毕业了没机会在学校见到你,这个学期才自愿当我司机的。”

看看我依然无动于衷,艾二忍不住越讲越激动,“我大哥追了你三年,三年耶,试问人一生中有多少个三年,他把最美好的三年浪费在你身上了,你却没一点回应。”

虽然艾二一脸严肃,我却忍不住要笑出来,听她的口气,好像在控诉我毁了一个大好青年的青春。“我有回应,三年前我就拒绝过他。”

艾二一脸气急败坏,“我说的不是这种回应。当年你刚一入学,我哥一见就惊为天人,本来想马上追求你,可后来听说你居然就是那个天才少女,才十五岁,他就想等过一两年你长大一点再说,他当时已经联系好美国的学校了,可为了你又在圣辉读了硕士。后来实在忍不住向你表白了,你居然马上就拒绝了他。”

艾二当了三年的说客,但很少时候是这么认真的,我只好也同样认真地回答她:“世间事,唯有感情不可勉强。不是你大哥不好,做朋友可以,谈感情我就免了。”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逼你你就是这样回答,什么不谈感情,也不见你看破红尘出家去。”

我笑笑,我并没有看破红尘,只不过看破感情罢了。“这三年艾蓬留在国内也算有失有得,他可以一边读书,一边管理公司,不是做得有声有色吗。”

“新世纪集团的美洲分部规模已经超过国内总部了,我哥如果去了美国岂不是更加大有可为。”艾二居然也是见招拆招,不肯放过我了。

“我说呀,我大哥就是太善良,遇到你这个妖女才不知拿你怎么办好。前天晚上我好不容易骗你在我家过了一夜,你们居然什么都没发生,他还七早八早地就把你送回家,真是气死我了,如果是我,就先把你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就是你反过来哭着让我大哥负责了。”老天仁慈,没让艾蓬生出和艾芜一样的心思。

“艾二,你可能还不够了解我,第一,我练过八年的空手道,你大哥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姑且让我吹牛不打草稿一次吧,我微笑地继续说,“第二,你以为我是那种视贞操为性命的女人吗?跟哪个男人上床就要让他一辈子负责到底?”

艾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真不知我哥遇上你是福还是祸,即使是祸,看来也躲不过了吧。”

“艾二,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艾二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不过看我哥太可怜了,想骂骂你替他出气,骂完了觉得我哥也不至于太可怜。”

我低下头,状似恭敬地聆听,“您老开骂吧。”

艾二果然马上作茶壶状,一手指着我,“你说你有什么好,就是长得还可以,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美的女人了,可你心肠又硬,性格又冷,嘴巴又毒,这样的人就算是美女又有什么好。”

我看是她的嘴巴更毒一点吧。

“如果是艾蓬能这样骂我一顿倒好,至少证明他能放下一切了。”我有点出神地想,不知不觉竟把这话说出来了。

“安四你还好吧,我不过是骂着玩儿,你可别真给我玩伤感。”只见骂人的人比被骂的还心虚。

看她一脸紧张,我马上笑着说:“你做了三年说客,也骂了我三年,如果我会伤感,早被你的劝词降服了。”

艾二也跟着我笑起来,“就说你这个妖女没心没肺的,还没我可爱嘛。”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吧。

说起可爱,我想起那个酒吧里的笑面男子,记得墨羽叫他耿杰,不知能不能用来卖情报。

“艾二,我有消息要卖,想不想知道那天酒吧里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至少也能敲到一餐中饭吧。

“他叫耿杰。”艾二低着头无奈地说。

“你知道?你们那天没有互赠信物,要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吧?”以我对艾二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这么随便。

艾二摇摇头,“我后来根本没和他说过话,只是那天喝醉了,当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看着我怀疑的眼神,艾二又小声补充一句,“真的只是亲在脸颊上。

“不要告诉我,这样你们就能心电感应,知道对方的姓名了。”

艾二终于按捺不住,“谁和那个王八蛋心电感应了,那个王八蛋居然就是我昨晚相亲的对象。”

看着艾二气得通红的小脸蛋,我只好说了句,“艾二,你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