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渐渐止住,若盈在极度痛楚中终于晕死过去了。

若盈伸手阻止霍明,“明叔,你们往西边退,我将他们引去东边!”

皇甫酃见她极力隐藏着惊慌,强做镇定地望向他,不由勾起唇角。

“小家伙,这是你相好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若盈撇开脸,“爹去了,斐然哥哥他也……”

“夜了,去睡吧。”不待若盈回应,马二翻身躺下。

“你要如何救?袁家军现在只有一万人,临国的士兵是我们的几倍。虽说近几日,一直对它虎视眈眈的慕国对临国起了攻势,他们自顾不暇,只是派了莫恬来犯,可是……”

“谢吾皇。”莫恬起身,微微抬起头,只见眼前之人随意披着一件黑色外袍,袖边绣着金色龙纹。衣领敞开,白玉般的肌肤,精壮的腰身若隐若现。

冷风刺痛着她的双眸,只穿着单衣,风从袖口中窜入,引来身子微微抖。她直直地望着前方,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地鞭笞着身下的马,让其跑得更快。

“斐然大哥,如儿可以进去吗?如儿带来了干净的清水。”清脆的话音传来,若盈无奈地苦笑。

如儿自她受伤后,总是以各种不同的理由要求进营帐,之前几日都让明叔用静养为借口挡去。可是这两日她伤口结疤,恢复意识,如儿来得更勤快了。

其实如儿与斐然哥哥见面的次数不多,哥哥从小喜静,不常出门与伙伴玩耍。加之后来跟随父帅出战,偶尔回来也是匆忙一晚。当时莲姐姐向如儿介绍她时,也是以远房亲戚一句带过。十岁后,她迷上了剑术,每日在自家院落中不断练习,渐渐与如儿她们接触少了。

四年的时间,如儿对她的模样该是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当年如儿只是个年仅九岁的丫头。

兰姨轻声问道,“让她进来吗?”

若盈点头,“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兴许她对我的容貌印象并不深刻。”

兰姨迟疑了片刻,才起身掀开帐幕。

如儿立刻喜出望外,大大的双眼眨呀眨,抱着水壶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榻旁,她盯着若盈的脸,大眼闪过一丝疑惑,怯怯地问道。

“斐然大哥?”

“怎么了?”若盈压低声音,笑道。

如儿甩甩头,欢快地笑了起来,眼角弯弯。

“斐然大哥很象一个人。”

若盈一愣,“谁?”

“莲姐姐以前带来的一个小姐姐,可是后来突然不来了,说起来,已经好些年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如儿掰着手指数着,伸出四个指头。

“她如果知道如儿那么想念她,定会很高兴的。”

“斐然大哥怎么知道如儿的名字?”

若盈摸摸鼻子,“刚才如儿在帐外不是说了自己的名字么。”

如儿脸一红,低着头,把怀里的水壶递给若盈。

“斐然大哥,这是如儿从溪边打来的清水,如儿喝过了,有点甜,很好喝。”

接过兰姨拿来的大碗,倒了些溪水,一口饮下,果真带着丝丝的甜意。

“谢谢你,如儿。”

如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说了句“大哥好好休息”,便匆匆跑了出去。

兰姨抿嘴笑了起来,“如丫头……这是情窦初开呢。”

知道兰姨是取笑她,若盈不禁摇头。“可惜找错对象了……不过经历那么多事,如儿还能保持以前的心性,也是难得。”

那日在红帐的一幕还印在脑海中,“如儿,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兰姨抬手抚上若盈的鬓,一脸怜惜。

“若盈,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嗯,在兰姨面前,若盈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但是,在大家面前,若盈不能也不再是孩子了……”

兰姨叹息着搂着若盈,若盈静静地靠向她,熟悉温暖的怀抱,若盈舒服地蹭了蹭。兰姨宠溺地轻抚她的后背,低低地笑着。

“兰姨,娘亲去的早,斐然哥哥和我早就将您当作娘亲了。若盈知道,兰姨的两个孩儿相继在战场上牺牲了。以后,若盈作兰姨的孩儿,唤您一声娘亲可好?”

“好……”兰姨手臂收紧,哽咽着答道。

“娘亲,”若盈轻声唤道,兰姨应了一声,两人相拥许久,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情。

若盈想起那日遇见莲姐姐,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乱世中没有明天,错过了便永远失去……

前几日,每次在疼痛中醒来,总是能见到兰姨通红的双眼,以及担忧的神色,紧紧握住她的温暖的掌心。心里洋溢着一股暖意,她或许失去了许多,却让她更加珍惜如今拥有的……

夜凉如水,月如中天。

若盈好不容易把兰姨赶到隔壁的小营帐内好好休息,毕竟她已经连续几夜照顾若盈,让若盈心疼不已。

阮军医每日给她灌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说是强身健体的补药。嘱咐她多休息,硬是让她连续躺了好几天,全身僵硬。

难得今晚监督的兰姨不在,若盈爬起来,舒展了几下筋骨。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伤隐隐痛,还好在能忍受得范围内。

忽然一声轻响,一个黑色的小物体飞进营帐中。

若盈一惊,帐外一人已冲了进来,见若盈无碍,松了一口气。

“少主没事吧?”

若盈记得这是明叔安排的侍卫,是明叔的副将,姓严名容,黑瘦强壮,二十五六左右,谨慎沉稳。

“没事,”若盈走向地上的物什,似乎是一团纸,内里包着石头,所以落地才会有声音。

一人掀起营帐快步走入,朝严容摇头。

“回禀少主,那人身法极为迅,营内其它各处没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