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说:“不会的。”他想,刘玉林绕了这么多圈子,又给自己戴了这么多高帽子,不会是因为自己反对俞思卿的那两个方案吧?不行,我得试试他。于是他说:“对了,刘市长,有这么个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

“下来游一圈。”老者鼓励他。

“我老伴也不是光伺候我得的病,”俞思卿说,“蹲牛棚时,三九寒天还给你洗衣服、洗被褥呢,那可是用带着冰碴的冷水洗的啊!”

“俞局长,以后教育局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然后再向刘市长汇报?”杜斌说,“要不,玉林市长问起来,我会很被动的。”

“你再给井得富拨个电话。”杜斌打断他的话,表情淡淡地说。

被杜斌突然问,正胡思乱想的她有些慌乱,忙应道:“是,是,局领导班子集体研究过了。而且,你来昌海市之前,好像俞局长已跟刘市长沟通过了。”

但杜斌也掌握了一些真实资料,比如市区的三万多名小学生,都挤在十几所小学里,造成班级学生严重员;小学的教师,一半以上不在教学岗位上。前些年,领导写条子硬安排,不少商业、物资和粮食系统的下岗职工和农村教师大量拥进市区小学,致使教学质量下降,教师严重员。而另一方面,三年来,全市却有三百多名师范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待业在家。

昌海市的经济比较达,人均财政收入位列全省第一。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杜斌现这里的人特别讲究人际关系,什么同学圈子、朋友圈子、战友圈子、同事圈子……这儿的人还讲究吃、喝、送,讲究享受。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这儿的人把仕途看得很重要。

等大家的掌声停息下来,刘玉林对杜斌说:“下面,请杜斌说两句。”

三天后,市政府办主任付然也给他摆了一盆“箭兰”。杜斌忍不住极大的好奇心,问他原因。

昌海市来的人,有一个人杜斌认识。他高高的个子,黑红的脸膛,叫马德良,在昌海市检察院当检察长,是杜斌的中学同学。后来杜斌考上大学,马德良当了兵,两人分别二十多年了。

杜斌看得出来,雅芬愿意和自己重组新的家庭。所以为了不再让雅芳遭受痛苦,能称心地咽气,杜斌就违心地点了头。

作家杜斌到昌海市当了挂职副市长。昌海是他的家乡,他有十多年没回去了。

“可是,刘市长却不这样想,他还给我上起了政治课,暗示我不要当改革开放的绊脚石……他呀,是一点也不理解我啊!”杜斌没说俞思卿要送给他楼房的事。

“‘理论家’嘛,讲话总喜欢给别人上政治课。”马德良讥讽道。

“回民饭店”在市区东北角,处在市区和郊区的结合部,四周没几栋高楼,几乎是清一色的棚户区。马德良停稳了车,说:“伊斯兰教讲究清净,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清真寺’。”马德良率先推开饭店门,向柜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打了声招呼,说:“我的贵宾,给弄四个拿手菜。”

女老板过来倒茶。茶是用红茶砖煮的,香气很浓,袅袅钻入杜斌的鼻孔,一下子就有种透彻肺腑的感觉。女老板好像跟马德良很熟,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细嫩,两只毛茸茸的大眼睛向上挑着,特别招人喜爱。这是一个性感、开朗的女人。

“他们准备菜要等一会儿,咱俩去‘清真寺’看看吧?”马德良说。“好啊。”杜斌喝了几口红茶,情绪为之一振,笼罩在他心头一下午的郁闷,都被这杯香茗清洗掉了。

“那个老板娘挺漂亮啊!”杜斌不怀好意地瞟了马德良一眼,“看起来,你和她挺熟悉呀?”

“当然了。不是一般的熟悉!”马德良自豪地说。

“清真寺”里的伊斯兰文字,吸引了杜斌的注意力。杜斌不由得感叹起来。马德良自豪地说:“你以为呢,我们伊斯兰文化,也是非常灿烂的。据说全世界信奉伊斯兰教的人,比信奉其他宗教的人多。”

“是吗,这我可不知道。”杜斌半信半疑地说。

从“清真寺”回来,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马德良要了昌海产的小烧酒,说:“六十度,纯粮食酒。喝着过瘾。”

马德良招呼女老板:“淑君,你过来,给杜市长敬杯酒。”杜斌推辞道:“不用,不用麻烦她。”

马淑君手里拿着一只酒杯走过来,在杜斌身边坐下,她连着陪杜斌喝了三杯白酒,又陪马德良喝了一杯。马德良对她说:“杜市长是省里的大作家,他写的长篇小说《月是故乡圆》,都拍成电视剧了。”

马淑君喝了四杯酒,脸颊烧起了红云,显得特别妩媚。她听了马德良的介绍,为一个小店能接待大作家而显得有些激动,说:“我看过这个电视剧,写得真感人呀!”她往杜斌身边挪了下凳子,又给杜斌斟了杯酒,双手举起来,说:“来,大作家,我再敬你一杯。”

杜斌举杯喝了。她说:“大作家,啥时把你的小说签个名,送给我一本,行吗?”杜斌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