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趁热打铁的将一个鸡毛毽子送到李银凤身边小丫鬟的手中。“这鸡毛毽子其实更适合咱们女子,不如这位小姐姐试着玩一会儿。”

远根也不例外,小小的身子就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转身对李长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真是李少爷?”

于是,李长海今儿一早就带着小猴子出来胡乱转,李银凤带着个小丫鬟也跟在后面,沿路是不断地抱怨,一会儿泥泞打湿了绣花鞋,一会儿耕牛的味道太臭。气得李长海火上心头,专挑着不好走的河边田埂连跑带跳,一下子就将李银凤主仆俩甩在了后面。

三月初,正是摘菜苕菜做干菜的好时机。乔百胜这几日犯了咳嗽,远根没去“上课”,却是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云英真心疼爱这一双懂事早熟的弟妹,但也没打算疼出一个只知道玩乐的调皮小子来。便拿了背篓给曼儿装了一把昨晚上新熬制出来的新鲜鸡冠油油渣,领着小姑娘出门找人去也。

云英想到关平娘俩闻到下水的难受模样,抿着嘴同意了顾八娘的建议。顺道提说了以后要帮关家做晚饭,会晚些回家,但都会得到些微的酬劳。顾八娘正收拾她们姐弟三个带回家的其余东西,会意的点头赞同。

“乔苕花,你不是很能忍的吗?刚才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你二伯娘……”关平忍不住就想念叨云英两句,这些时日不是觉得她挺能审时度势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不计后果了。方才他所说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固然是有道理,然而那只是罗氏心虚,要是罗氏稍微有脑筋一转,云英先出手攻击她岂不是能视为不孝了!

“没有,那天我看到大虎吃肉了。”远根倒也不笨,摘出来自己没忘了拉别人下水。

“准备做点小玩意儿玩儿,到时候给枝儿叶儿留着。”云英脑海里回想着前世小时候踢过的纯手工鸡毛毽子,那还只是一般家鸡的鸡毛,要是换做了野山鸡这些色彩斑斓的羽毛做密实些,飞舞起来多好看啊!

云英也想到了此节,加上心情也平复得差不多了,恢复了冷静,开始询问肉摊上还剩下那些肉的价钱来。

“李银凤,别以为今儿靠着你出来你就能管我了。”李长海反手打开女孩子的手掌,一脸的不耐烦,“觉得臭你被待在这儿啊。”

回到天井后,云英现刘师傅做事情毫不拖泥带水,院子里已经多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一个剐兔皮、一个给山鸡拔毛,刘师傅望着门口略带着期待,看来方才他也是想到了什么。

让他愁眉苦脸的是天井中的一盆近乎一人高的植株,去年从县城带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本想着它开的花朵大试着用来做菜尝尝的,谁知道都是快到开花的季节了它今年却是蔫了吧唧的,以至于看着云英背篓中奄奄一息的野味时也是兴趣缺缺,摆了摆手道:“珍味居不缺野味,小姑娘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什么车啊路啊的,笑话!你要是离了我这个摊子卖出去东西了我白送你两斤肉。”丁屠夫在围观的人中转了一圈,没现老对手王屠夫的身影,知道他指定是去收猪了,也就放心的坐回摊子后面翘起了二郎腿;放眼整个南市场,有几家能一口气买那么多野味的。

虽然如此别扭抱怨,关平却是在翻过一个小山丘后伸手将云英背上的背篓卸了下来,将里面的猪草给倒在了路边,一甩背篓背到了自己肩上:“这条路走的人少,待会儿回来你再装上草回去便是。”

“贾婶你别慌,我这就去去找关平哥,不会让他亲自接人银钱的。”经过贾婶几天的科普,云英大概知道了腾云朝对读书人的出身苛刻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

虽然信了成,但罗氏还是不想轻易放手,对云英大声喝骂道:“小妮子知道啥,还不快滚出去。”

“啊呀,婆婆你的手没事吧?”小李氏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第一时间却是捧了李氏的手大呼小叫起来。

李氏和小李氏那是什么样的一对姑侄,多年的配合又岂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李氏常常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小李氏,那也是想小李氏硬气些,对于小李氏偶尔的“机灵”,她也只会归功于自己的教导有方。于是,顺着小李氏的话,刚才都还生猛地夺过顾八娘手中东西的李氏一下子“弱不禁风”起来,身子微微一倾倚倒在了小李氏肩上,点头:“是有些冷。”

池塘里早已经没了水流,在云英的建议下,顾八娘撩了裙摆带着镰刀下去割开了一个角落,直接将抱窝的母鸡和二十个种蛋一起放在垫在池塘底的稻草上面,又将就割下来的茅草在池塘上给下面的母鸡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屋顶”。

“无功不受禄!这包子我们不能要。”云英本来想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调,说完之后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一场穿越竟然能够让她慢一拍的反应变成快一拍。

丑八怪?云英愣了愣,想起自己现下的大饼脸和眉尾的伤疤,眼神黯了黯。但银货两讫后谁愿意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丑八怪的;云英不禁回头啐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五十步笑百步!哎呀,你们家门还没关。”

“那棵树可是经过菩萨开光的,打烂一片树叶你们拿全家来都赔不起。”胖子用手摸着自个儿的双下巴,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住的往远根掩在身后的手上瞅。

云英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前世姥姥家每年春天都要种的辣椒,可这小溪方圆十里都没人烟,谁会在这儿种着几株辣椒的?

乔木头闷闷的拉着远根往前挪了两步,需要极其留意才能听见他在招呼顾八娘娘仨跟上。

这倒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没有继续对乔木头夫妻两个虎视眈眈,但也没对云英姐弟三人再给多点关注,可见刚刚上车的和善之举不过也是面子问题罢了。云英轻轻别开眼,心里却是记住了“珍味居”这个店名。罗五婶靠着卖山珍能够当一个大男人收成,想必这珍味居老板出的价钱属于比较公道类型,就是不知道自己和那位刘掌柜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车上的大人们不多,都是一个村子的,开始走那话就没停过,一会儿是庄稼的收成,一会儿又是镇里的新鲜事;云英听得是津津有味。

“是啊!哎呀,云英你别害怕,关平娘和平小哥都是和善知礼的人,可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吓人。而且三婶婆悄悄告诉你个事情;”杨氏神神秘秘的凑到云英耳畔压低了声音道:“你齐叔不是在镇上里长家做活儿吗?他可是问过的,上次来村里的那些衙役都是县令家的护院,不过是凑巧来了咱们百家集而已。”

“有什么不一样你倒是说啊!”顾八娘着急的扯了乔木头重新坐到桌子边上,颇为娇俏的横了他一眼。

乔木头不喝酒,自然也不不怕吃苕菜,端着碗对着桌上土陶碗中的野兔研究了半晌,也不说话,顾自挑了菜进了口,可随即就将侧耳根给吐在了一边,咂咂嘴,也没开口,继续喝起了粥。

“怎么不够?算下来你让我买的东西不过才三十文钱,还剩七十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