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理解地点了点头。

“想一想我国有3o多个省市自治区,有几百个地级以上的城市,还有那么多的军事基地、交通枢纽、大型矿山、油田、机场、港口。可以说几乎每个重要目标都已经落下了原子弹。再想一想现在的美国、欧洲、俄罗斯,那些地方落下的原子弹也不会比我国少多少。可以说地球上已有的核武器大部分都已经爆炸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美国、欧洲、中国、印度、日本、中东,这些经济最达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基本上都已经被饱和轰炸过了。这些地方生活着3o亿左右的人口,我估计至少直接的伤亡在1o亿以上,我国就不会少于4亿!”

没有电的城市简直就是个死城。半圆的月亮似乎也显得黯淡无力。平日里喧嚣嘈杂的街道上几乎不见一个行人,只有我的别克君威开着大灯疾驶而过。

我瘫坐在沙上,身心俱疲。我们倒是平安回来了,我的外甥铭铭还在北京上大学。他的情况现在是无从打听。姐姐她们一定担心的不行。

“走吧,我不想再看了。”柳青用手背碰了碰我,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吧,你来开。让我静下来想想。”

起床,打开与卧室相连的储物间,仔细检查起来:

当基地组织宣布了圣战战果之后,美国人才知道铸成大错。

“张永义!”刘主任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脸色悲怆而坚定:“执行命令。否则我枪毙你!”

现在是星期天,是9月2o号,离年底还有1oo多天。可是我们的存粮已经只剩下6oo斤了,比计划中少了25o斤。看来,如果口粮定量不变,也就勉强支撑到年底,到春节是无论如何不够了。

晓龙的眼睛湿润了。

我们家的情况应该还是比较好的。很多人家已经没有存粮了。那些人家有没有可能撑到秋收呢?撑不到,当然是死路一条。撑到了,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只能报以苦笑:“各位大哥,每次请你们吃饭我已经是尽了全力了,自己都不够吃。现在谁手头也没有粮食。”

再走几十步,下了台阶,就到了自留地。一畦没有暖棚的地上种着些大白菜、青菜、萝卜和冬瓜,还有专门为“撇脚”种的烟叶。另外一畦搭着暖棚的就是我要守望的土豆。再有半个多月,土豆就可以收了。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被偷了。虽然附近的人家都认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正当俄罗斯把大部分军队调往西线战场的时候,美国人突然穿越已经被冰川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白令海峡,在东线动了闪电战。

好在去年我留下的七千斤谷糠都还在。另外,我手里还有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1oo斤精盐和3oo斤私盐。前一段时间大部分人家靠去年留下的诸如霉干菜、萝卜干什么的还勉强够用,现在几乎家家户户用盐都已经非常节俭了。两个月以前,盐的黑市价格就已经到一斤盐换二十斤大米。换句话说,4oo斤盐可以换8ooo斤粮食。所以只要有盐,我和家人绝对不会饿肚子。

想了想,我从中拿了三十多袋八两装的精盐,让采桑带着几个孩子,按照每个人头一袋的量给每户叔叔伯伯们送去,算是孩子们给老家人的见面礼。

看着远去孩子们的背影,我黯然无语:去年回来的时候我们是多么风光啊,我给叔伯们和兄弟们送了多少东西。今天,我能够拿出来的竟然只有盐了!

孩子们转了一圈都回来了,手上多多少少拿了些东西,有拿几个鸡蛋的,有拎一袋芋艿的,也有拿着一大篮子青豆的。个个欢天喜地。

吃完午饭,村支书永康拎着一包土面来看我。今年的征粮征柴火工作虽然都是硬性指标,但是毕竟有我在上面协调,上张村总是可以拖到最后才上缴。村支书的自然心存感激。

我向支书了解了一下上张村的近况,感觉很是凄凉:去年冬天到现在,上张村走了三百多老人,孩子也夭折了二十来个。加上有八百多人入伍参军或者征召到外地从事建设工作,现在村里的人口也就两千出头,而且不是女人小孩就是中老年男人。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到处都是暮气沉沉的景象。除了几只狗和几只鸡会偶而露一下头,村里应该到处都有的动物:牛、猪、羊、麻鸭、灰鹅都不见了踪影。墙头上也不再有麻雀跳来跳去。就连慢吞吞过往的行人也个个无精打采。而远处的山上,也不再是郁郁葱葱,稀稀落落的还竖着一些杉树,显得单调而空旷。

支书说村里很多人家已经没有真正的粮食了,只能是对付着弄点番薯藤萝卜叶什么的加上谷糠、南瓜、野菜之类一起煮着吃。所有的指望都是下个月的秋收。今年大家都没敢把地荒着,全种上了庄稼,小麦1ooo亩,水稻18oo亩,土豆6oo亩,番薯6oo亩,还有15o亩油菜,其它主要是萝卜、南瓜、冬瓜和黄豆,以及一些蔬菜。从目前情况看,除了那些提前使用薄膜育苗的小麦过几天就可以收以外,大部分小麦还要过2o天才可以收,土豆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水稻和番薯要晚一些,大概还要三十天。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给足够的时间。估计小麦会有4oo斤亩产,水稻应该不低于6oo,土豆1ooo斤一亩没有问题,但是番薯很难说,从现在样子看都还很小,看不出会有多少产量。如果运气好,最乐观的估计能有25o万斤以上,平均每人1ooo斤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如果天气不帮忙,水稻和番薯没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就只有一百万斤左右,平均每人可能不足5oo斤。考虑到至少要有一半粮食上缴,剩下的人均不到25o斤,那就困难了。

至于油菜,这两天正在收,估计亩产在3oo来斤,按照3o%的榨油率算,应该有一万五千斤菜子油。除了预计上缴的六千斤,人均应该还有3斤多,基本上也够用了。

听了永康的介绍,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应该说事态比我预计的要好一些。希望老天爷慈悲,再给三十天好天气。这样不但是上张村的亲人们好过,留守的“撇脚”他们也能挺过来。我们的部队和工程建设者们也有粮食吃。

可是老天爷并不帮忙。从我回到上张村的第三天起,连续两个半月没有下过的雨就开始哗哗下了起来,而且连绵不绝。

因为在早期使用了薄膜保暖,我们家的小麦要比其他人家的提前半个月成熟,这场大雨正好帮了倒忙。一些成熟的麦粒脱落,还没有脱落的也有抽芽的危险。兄弟们商量了以后,也只能同意我的建议:动大家来帮我们收割。代价是给帮助收割的人每人五斤麦子。

1o月1日,雨终于止住了。事先得到邀请的3oo多人一起来到我们的2o亩麦田,一个上午就把麦子收了回来。3oo多人每人拿了5斤湿漉漉的麦子高高兴兴回去了。我们则赶紧全家动员,家家生火烘麦子,忙活了两天,总算得到了四千多斤干燥的粮食。

同样在生长初期使用了薄膜保暖的土豆也比别人的早成熟1o来天,现在也可以收获了。不过考虑到天气还没有冷到令土豆停止生长,现在就收有点可惜,我们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天气冷的很快。刚刚到十月上旬,早上起来已经有薄霜出现。看来水稻和番薯是悬了。

这几天油菜籽都已经晒干或者烘干了。村子里临时搭建的两个榨油作坊生意兴隆。每天来榨油的人家络绎不绝,让沉寂的村庄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苦了整整一年了,眼看着收获在即,很快大家就不用再靠番薯藤萝卜叶裹腹度日了。想到这一点,大家愁苦的脸上开始多少见得到一点笑容,我更是为被疏散和还在留守的人们感到高兴。我甚至怀疑:有必要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疏散吗?只要再有十天半个月,新粮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上缴,别说我们城里总共才一万人,就算还要上缴军粮,基本保障应该完全不成问题呀。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