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俺便后悔不已，奈何覆水难收，只好静观待变。
曲胖子疑惑地看着俺：你知道什么事啊，就可以答应我？
曲胖子急了：停，停，停！小于什么时候给我戴过绿帽子？你打这个比方怎么那么别扭啊。
大致翻看了一下，礼物还挺丰盛：两瓶高度五粮液，一条黄芙蓉王，还有几袋武汉鸭脖子。
交际交际，乱喝一气，在中国不喝酒，啥事也办不成，都在酒里了。
老砖的同窗好友曲胖子潦倒多年，奋考取公务员，受到局长青睐，仕途一片光明，但局长的支持是有条件的，要曲胖子迎娶他先天有病的女儿，做他的养老女婿，曲胖子已经与粤天公司美女于大波谈婚论嫁，他们的感情开始横生波折。倾慕于大波已久的工程一部副经理郑君蠢蠢欲动，意图乘虚而入……美女于大波究竟花落谁家？
俺抽回手，说：你胆子不小啊，居然不怕……
俺一概装作没听见，眼睛盯着路上。一辆的士驶过来，老a从车后窗探出头吆喝：上来，上来。
俺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老谢，心突然一阵狂跳：莫非是老谢暗中操纵，让老a出面举报庄贲？抓住庄贲这条藤，早晚能摸到张总这只瓜，这样以来，班子调整的结果可就难说得很了。
正胡乱想着，老a敬酒敬到俺这里，她站起来略想了想，说：砖经理，这两年关照多多，小妹我都记在心里，今天借这个机会敬您一杯，我先干为敬。
庄贲何许人也？老a所在的工程一部经理，张总经理的心腹爱将，这次传闻中要进入公司领导班子的角色，在粤天公司算是个颇能呼风唤雨的人物。
曲胖子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嘿嘿干笑着。
第二瓶很快又见底了，俺勉强还撑得住，曲胖子已经是勉力支持，于大波文静地陪着笑脸，老a依旧面不改色。
再见小谢时，俺是以义务家庭教师的身份出现的，给她临时抱佛脚补习数学。当时的小谢已经给俺惊艳的感觉，真是女大十八变呐，变得人眼花缭乱。俺从初中一路到大学，见惯了各色师生恋，不禁有些浮想联翩，教书育人的同时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经过俺的认真补习，小谢数学水平挥，顺利考上一所不错的大专。
老谢这时候却再不提当年的旧话，就好像他从来没说过一样。
看着老谢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手指间袅袅上升的烟雾，俺恍惚间觉得面对的不是老谢，而是三十年后的自己。
老谢不值啊。从风华正茂的野战军主力团政委，到现在味同鸡肋的粤天公司书记，几十年来，老谢的人生就在这两点之间无趣地延长。无疑，老谢是个好人，甚至几乎算个好干部。他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抽过别人的几条烟，喝过别人的几顿酒。俺去过他家里，他全部的家当也抵不上庄贲的一套红木沙。他的女儿甚至在自己治下当个临工，这成了老谢的一块心病。
一定程度上，俺和老谢心意相通，俺理解老谢欲有所为而不能为的苦衷，老谢欣赏俺的，恐怕也是那点从少年时代保留下来的淳朴憨厚。
中午快到了，俺说：谢书记，一起出去喝两杯吧？好久没坐过了。
老谢自失地笑笑：好啊，东不管西不管酒馆，走。
半瓶衡水老白干喝出来，老谢的话开始多起来。他说老a上周五又专门找他谈了，说如果公司不查处她对庄贲的举报，就要把材料往总公司递，甚至不排除直接送到反贪局。
老谢说：老a这丫头，不简单呐。
俺暗自心惊，犹豫着该不该把老a联络俺一起整庄贲的事告诉老谢。想想还是算了，放到全盘来看，老a这点技术手段无关大局。俺不帮她，她完全可以另找别人。另外俺越来越怀疑老a是受老谢的指使，这事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老谢明显带了酒意，按他的酒量，这点酒不至于的。老谢的最高记录是两斤白酒，这个军人出身的北方汉子，在本系统一贯以海量著称，最喜欢喝二锅头和衡水老白干，诸如五粮液茅台之类，他说都是高级凉水，中看不中喝。
俺又斟满两杯，说：谢书记，再敬你一杯，俺一个穷小子，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您这么多年的关心，俺都记着呢。
老谢愉快地跟俺干了这杯，说：小子，我老了，三二年就要退休，帮不上你什么了，今天告诉你一句话，记住，这次庄贲的事千万不要进去搅和，这事闹大了，有你的好处，摆平了，你一点也亏不了。
俺追问：怎么讲？
老谢红着眼睛说：庄贲这人虽然不地道，你可不能小看了他，他背后不光有张总，还有总公司的实权人物撑腰。我想了这么几天，不好弄啊，我要是管了这事，老张一定以为我跟他过不去，又要闹得起土扬灰；不管吧，老a又抓住不放。我老了，不想看着公司出大事，拔起萝卜带起泥，搞成一池子混水……
听老谢说得那么诚恳，俺的怀疑又动摇了，也许举报庄贲的事跟老谢真没关系？
老谢接着说：今天你和老a这事，也算因祸得福，庄贲的事不管将来闹到什么程度，不会跟你有牵连了。再跟你啰嗦一遍，记住，这池子混水你千万别趟。
俺问：那今天这事，俺怎么处理啊？
老谢无所谓地一笑：我早说了，这事你自己处理好。你们年轻人的事，问我老头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