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学,是我的重生!这是纪念方式!”

父亲坐了下来。

那些液体正要往我左右脸颊上滴过来!

“飞古,过来给我看一下。”

“放到车上去。没事,慢点吃,还有时间。我都跟司机说好了,再等等,没事。你妈急。别管她,是这样的。”

我看着父亲,借着灯光,父亲的眼睛有些红。

左脚刚踏上车板,右脚还在车外,汽车已经打着火了。

司机有些埋怨父亲的语气说:“怎么搞那么久啊?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怕孩子这么早坐车,饿着。吃了点早餐。迟了两分钟。”父亲道歉着说,伸手递给司机一根烟,司机接过后一看烟牌子:红玫王。笑了两句,语气缓和了很多的说:“我也不是要催你,你看这满车都是赶火车的人,我也是没办法才一直摁喇叭催你。不要见怪啊。”

“哪里的话。对不起了各位。”父亲向车里所有人陪笑道歉。我又一阵感动。我突然有点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众人都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叫杨司机开快点就好了。”

看父亲也已经坐好,杨司机笑着说:“走嘞!”车子缓缓驶过我所有熟悉的一切景象。即使是闭上眼睛我也能知道:这里是木材场,这里是出租屋,这里是桌球场,这里是红星饭店,这里是中心小学。镇上的一切都有我的足迹,有我的青春烙印,有我钻过的洞,有我偷着游泳过的河,有我锄过的地,有我种过水仙花的墙角,有我与父亲捕过蜜蜂的梧桐树,还有我父亲亲手搭建的葡萄架……无一处没有记忆,无一处没有笑声,无一处没有留下我调皮的身影……别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别了!我的河!别了……九月的天,黑得早,白得晚,一路上,我望着窗外,父亲在身旁不断的与司机说着话,结果被父亲说服了杨司机,我们一车十个新生大学生全部免费,大人不能免。听到杨司机答应时,车里充满着笑声。我扭过头冲父亲笑了笑,有点佩服父亲的口才。

杨司机停了大概一根烟的功夫后大声朝我们说:“这次送你们这些大学生去坐车,免车票钱,没问题。我希望你们别读了书忘了家里,我就没白免你们这一趟。”

也许是时候,我们表个态了。我们十个大学生七嘴八舌的表达同样的一个声音:忘谁也不能忘你杨司机,更不会忘本。

杨司机似乎心情极高兴,连说了几个好“字”。大人们互相询问着对方的儿女读的是什么大学。

一遍下来,父亲笑着小声的对我说:“飞古,你的华南师范大学是这些大学生中最好一个。”

听得出来,此刻父亲内心的自豪有多么强烈。我笑了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来,如果是真的在广州读真正的华南师范大学的话,也许我也会与父亲一样高兴,却不曾想是在联办学校里读。父亲不太在乎这些,但我不得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