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师部参谋走出三四百米,来到一个山凹小盆地里。范一林看到一个挺大的野战战蓬,像山上滚下来的一块巨石,默默地矗立在郊野荒地里。参谋走近战蓬门帘前,高声喊道:“报告,荣誉一团范团长到。”

“好,我这就去安排,一刻钟以后行动。”张晋文转身走了。

“报告,”报务员走近:“师部急电。”

杜隶明听罢,心里一阵子高兴,逐以坚定的口气说:“好的,命令部队原地待命。”

钟进山回答:“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联系上,皮尤河一役,团长阵亡。现在是我的副官范一林在代理团长。这小子刚刚当主官,可能是忘记了与师部及时联系,不过他们干得不错啊。”钟进山弄不明白,杜聿明这么关心荣誉一团,究竟是何缘故。

三排一路跑,日军一路追,又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了。苏强点头数了数,还有九名战士。他对一个班长说:“你带他们先走,把手榴弹都给我留下来。”

苏强不高兴,无名火吼道:“去,去,去。连长安排我们带这些英国兵找他们的大部队,怎么可能扔了他们呢。”

“这,……”艾伦不明白范一林问这个问题是何原因,回答说:“是的,我是学新闻的。”

英军士兵相互在拥抱,朝天空扔帽子,打口哨……

和村丝毫不敢松懈,吆喝着工兵部队,弄了十多辆卡车,车厢里塞满救火工具和士兵,快赶往大油田。和村对石油有兴趣,知道许多关于石油、化工方面的知识。这一带的海拔仅仅有三四百米,石油就在几百米的地表下面,英国公司已经开采出几十口高产油井。英国人慌忙撤退中仅仅点燃了八口井,其他的井是扔手榴弹炸的,钻井架倒塌,绞车炸毁,一片狼藉。

英军汽车兵被中国士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从了黄汝刚指挥。黄汝刚叫来吴貌,让他把意思翻译给汉斯,特务连安排一排掩护英军汽车兵弃车步行,向荣誉一团可能运动的方向进,一来是接应万一,二来主要是靠拢大部队,让心神不宁的英国人落一个稳。自己亲自率领两个排,乘四辆卡车继续朝仁安羌驶去。

“我的上帝啊,哪我们该怎么办呀。”汉斯失望了,怎么敢跟着走,那不是下地狱吗。

杜聿明哭笑不得,这是哪儿跟哪儿。不仅打不了战,还到处添乱。杜聿明心里清楚,远征军在西线根本没有大部队,谁能够去救英军呢?可英军是盟军,是中国战区的盟军部队,在他们没有正式投降日本人以前,大家还在一个锅里吃饭呢。他叫来参谋长起草电令,让距离仁安羌最近的暂17师设法尽力前往营救。

这时候,炮兵团122毫米美式榴弹炮响起来了,炮弹嗖、嗖、嗖地从头顶上空掠过。也怪小日本信息不灵,在广西昆仑关战场上,日军第5师团听说第2oo师打炮,没有几个人有胆量还站着看热闹。戴安澜从望远镜看到,日军坦克和装甲车几乎全上了靶,一时间火光冲天。所剩的几辆上了伤,痛苦地挪动着笨重的身躯,还想继续爬行。日军步兵没有惧怕远征军的炮火,依然潮水般地朝前冲。似乎倒下的不是人,是一根木桩,是扔了一堆打狗棍儿。

“什么事?”范一林问。

既然是战争,本来就没有情可言,死人伤人很正常。范一林幽默地安慰说:“少校先生,别难过了。上帝会保佑他们的。如果到了天堂,双方再打上一战,也许就不一定会输给日本人了。”

“也不能全怪他们,大家都没有来过缅甸吗。”范一林通达豁然,心里没有多想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