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对中国军队入缅作战有何评价?”

丘吉尔忙去电询问刚刚担任美、英、荷、澳四国远东战线最高司令官的维威尔,问他有何良策,应对缅甸糟糕透了的局势?维威尔回答却不知所云,甚至连中国入缅远征军的番号都说不全。丘吉尔大骂维威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英帝国的头号败家子,在太平洋战场丢尽了英国的脸。丘吉尔无奈之下,终于通过罗斯福向蒋介石出求救信号,希望中国军队尽快入缅作战。罗斯福总统疏通了中英两国之间的联系,丘吉尔获悉中国远征军按蒋介石要求,正在向中国西南云南地域悄悄地集结的消息。如果中国人行动快,缅甸局势尚有挽回的余地。他心里暗自添了几丝安慰,幽默地自叹道,若大的太平洋战场,我已经派不出成队的士兵了,派一个人总该可以吧。

日军炮兵大队,率先进行一轮密集的炮火束射,英缅军g师的防御工事毁坏近半。前沿地带,齐肩深的壕沟,只能猫着腰跑。有的地方可以匍匐前进,还得注意翘起来的屁股别挨上流弹。炮弹震荡起的尘埃没有散尽,日军联队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分几路开始次冲锋。柯恩钻出隐蔽部,挥手并大声呼喊蹲在战壕里的士兵,赶快进入射击掩体。柯恩扑伏到阵地前,举起望远镜观看日军的进攻阵势,一边焦急地对身旁的副官说:“赶快向赫顿将军报告,日本人来得像羊群一样多,请派第七装甲旅赶快增援我们。”

范一林哼哼一笑:“全师的军饷是一万一千一百块大洋,就是每人一个大洋,另外每人按2o天兑换了二十元缅币,作为官兵们的零花钱。”

钟进山坐下,示意给每个人面前的大碗盛满酒。他看了看众军官,笑呵呵地说:“想当年,开赴武汉前线时还吃了一顿乡亲们的饯行酒,今天这顿酒是大家伙自个寻乐,就算是壮行酒吧。”

“师长和参谋长到各团检查宿营,眼下没有在师部。”

“特高科先期潜伏到仰光的谍报人员报告,英国人虽然与中国签订了军事同盟,中国军队正源源不断地向中缅边境集结,但傲慢的英国人没有同意中国军队马上进入缅甸。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是完成天皇和大本营的意志,攻占领缅甸,威逼印度的最后一击。”

范一林身材匀称,筋骨结实,走起路微微带出一阵风,若不是脸庞上挥不走的几丝书生气,乍一看就是行武的人。他36岁,1931年大学毕业便到英国留学四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时,他已是北平燕京大学教授西方思想史的教授了。日军占领北平时,因为妻子临近产期,一家人没有跟随学校南迁。一天傍晚,一个日本军曹酒后狂,闯入家里奸杀了刚刚坐满月子的妻子。范一林强忍着丧妻之痛,在朋友帮助下料理完妻子的后事,将哭啼不止的女儿托付给留守学校的好友,秘密地在北京城寻了十几天,终于刀劈了那个军曹。国破家亡,靠教书育人拯救不了国家和民族,范一林毅然弃教从军,找到叔叔当团长的第6o军,甘愿到一个营部作文书,跟着作战部队参加徐州台儿庄会战。

蒋介石一身军装,由商震陪同神色端庄地走入会场。他微微点着头,环视着笔直立正,恭恭敬敬欢迎自己的会者,心情格外高兴,他似乎感觉到属下精神振奋的深层次原因了。何应钦见蒋介石款款而坐,立起身振振有词地说:“诸位,同盟国决定成立中国战区,委座荣任最高统帅,这是我国挤身国际大国行列的标志性大事,我们要用行动证明中国抗战的决心。今天就是定夺中国远征军入缅的相关事宜,下面,请商震主任介绍情况。”

军政部长何应钦忍不住,这洋鬼子也太猖狂了,这摆明了是强盗逻辑吗。他拍打桌子大民族脾气:“干脆把缅甸所有的援华军用物资全部退还美国,中、美、英三国也别再谈合作事宜。”

“娘稀匹,可恶的英国佬,”蒋介石想起这些未了的旧账,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钟进山上前一步向杜聿明规规矩矩地行军礼,才开口:“杜军长,没有想到是我老钟吧?”。

城南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旅店,清清静静,俩人落了脚,擦了擦满脸汗水,范一林便陪钟进山来到护国路上。找着滇味出名的鸿来饭馆,范一林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三七气锅鸡、蒸肉饼、回锅肉等几道云南菜。钟进山是北方山东人,口淡怕麻辣味道,范一林特意交代伙计少放辣椒,另外准备几根大葱和面酱。俩人喝着茶,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等人。

“其他部队呢?”

“钟进山暂17师作为机动部队,准备从侧翼接应2oo师的防御。廖耀湘新22师担任腊戌、曼德勒、梅苗一线的警戒任务。甘丽初第6军已从云南临沧地区越过边界线,正沿萨尔温江一路南下,日夜兼程向缅甸景东地区进,目前没有与日军接触。总预备队张轸的第66军正在6续开进,目前还没有到达曼德勒附近的指定位置。”杜聿明不愧是黄埔一期毕业,征战多年,指挥有方,短短几句概括,便把远征军的基本情况说清楚了。

蒋介石面颊添了几丝惬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第5军是军中之军,2oo师是军中之王,在国内战场已经是屡建奇功了。你一定要率远征军好好地干一场,为党国,为我挣一挣脸。”

“校长放心,学生在缅甸战场,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蒋介石满意地微微一笑,又忽然收敛起笑容:“光亭,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

“请校长吩咐。”

“国军一个军仅仅相当于日本人一个师团,虽然人比他们多一些,但武器和装备就相差甚远了。”

“学生明白。”

傍晚,顾及不了炎热袭扰,蒋介石换了一身中山装,携夫人宋美龄参加腊戌华侨举行的招待会。何应钦本来是想搞一个热闹的记者会,振奋士气,蒋介石没有同意。战局那么吃紧,部队调动频繁,面对新闻界不讲不好,讲多了也不好。他应了宋美龄的劝说,与当地华侨名流见一见面,对缅甸民众有一个交代。

南洋各国是中国海外华侨的主要居住地,中国在缅甸的侨胞,大约三十万人。仰光一带是广东和福建籍居多,曼德勒、腊戌、密支那一带,是云南人为主。抗战以来,华侨先后成立了缅甸华侨救灾总会、战时工作队,无私地帮助灾难深重的祖国。腊戌城的华侨,知道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到了腊戌,纷纷自动地举着中国国旗,沿街夹道欢迎。一路很是热闹,场面比欢迎英国相壮观。蒋介石一行人来到陈家会馆,受到热烈地欢迎,不少爱国华侨是从曼德勒赶过来的。

会场左侧墙壁上挂着“中缅印英人士团结起来,消灭日寇!”的横幅,右侧悬挂着“华侨团结起来,保卫第二故乡!”的标语。当地华侨领袖表了简短的欢迎词后,会场以热烈的鼓掌,请出蒋介石委员长。他从主宾席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先向会场上的人们鞠躬致意,以答谢大家的掌声。

蒋介石往前挪了一步,挨近扩音器,激动地扬起嗓音:“同胞们,请允许我代表国民政府向关心、支持祖国抗战事业的海外侨胞表示衷心地感谢!”

会场四周又爆出热烈的掌声,蒋介石感动不已眼眶湿润。他深情地接着讲:“抗战以来,在陈嘉庚先生号召下,海外侨胞慷慨相助,仅缅甸华侨每年捐款达一亿六千万元。太平洋战争爆后,缅甸华侨又捐献了两架战斗机和几十辆卡车。对祖国抗战,对国军作战挥了巨大的作用。时下缅甸局势非常危险,日军不仅占领了缅甸南部和仰光,而且亡我之心不死,继续向北推进,想一举吞并缅甸,袭扰祖国西南大后方。为了保护缅甸华侨,为了保卫国家,国民政府已经派军队入缅作战,誓与日军血战到底。义者无敌,骄者先灭,中华民族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打倒日本法西斯!”

会场沸腾起来,口号声此起彼伏。缅甸爱国华侨纷纷当场捐款、捐物、认购国民政府行的国债。捐赠人太多,太拥挤,陈家会馆又张罗人抬出四五张马鞍桌出来,增派专人登记接收。看着人头攒动的热闹场面,蒋介石深受感召,他对宋美龄感慨道:“国人如此,何愁日寇不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