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说,“你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又能杀死多少鬼子。”

老板说,“小兄弟,你快别说这些了,我已经说了,这些倒不是重要的,尽你自己说你能吃我多少喝多少,啥时手头宽了,你再还我不迟,真没有了,你走你的人,我要是打个磕巴,我叫街坊邻居扇我朱某人的嘴巴,我担心的是你下一步有何打算呢?”

肖青山一推,“算了,锋儿,听五伯一回,你不用管我,反正龟田那王八孙也叫咱给干掉了,咱的仇也报了,听伯的,你赶快跑,咱俩能跑一个是一个,犯不着两人都叫狗日的给捉了,伯都活到这份儿上了,死活都没多大意思了,关键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干过,你得好好活着跑出去,给咱老肖家保住个根儿。"

肖锋跟他五伯就在天擦黑的时候到了黄店镇上,在卖烧饼的时候,那个卖饼的人告诉他俩,那些小鬼子就住在黄店镇那座镇公所里,两个人就在镇公所对过的一家茶馆坐到天全黑下来,才出来装着闲逛,绕着镇公所的围墙转了一圈,把地形及房屋的建筑构造看了一遍,一个日兵现了肖锋,端着一支三八大盖长枪叽哩呱拉地朝着肖锋骂了几句,那意思是赶紧滚开。肖锋装着很害怕就赶紧离开,转身的时候,恨恨地唾了一口吐沫,心说妈那逼叫你丫再多活一会吧

村里唯一幸存的是看护山坡上那片杨树林的郭水旺,郭老头一辈子没有娶上媳妇,村里人可怜这个老光棍就派他去看了山上那片杨树林,这片树林救了他的命,他告诉肖锋和五伯,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他正在山坡的那间小草屋里睡觉,他先被一声炮响给震醒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天上打雷,可等他隔着那扇小窗向外一看,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村口处的官道上,停着十几辆三轮摩托车,还有几辆灰色的卡车,车上站满了穿着米黄色军服的扛着长枪的士兵,车后边架了几门火炮,十几个炮手不停地在装填,一枚枚炮弹在被瞄准手击的同时,带着劈开空气的声响呼啸着飞进村里,村里的人为了活命,就蜂拥着向外冲,可一批批的人往往还没有冲过村口那座石桥,就被那些在车上架着的机枪给射出的暴豆似的子弹给打倒,直到看着全村人的鲜血把村口那条小河染成了血水,那个一直挥着指挥刀的日军少佐才终于动了动那撮仁丹胡,下令停止射击,然后命各小队士兵收拾枪炮上车开走,

河湾里响起了银铃般、格格的欢笑声。

五十个人沿着那条绵江河一路向南狂奔,且边撤边回身冲着后边追过来的日兵搂火。

所有的人都仰起脖儿,一干而尽。

田福立说,“我就是。你是哪个单位的?”

一见有商贩来了,很多哨兵,忽拉一下全都围了过来,要烟要酒要花生米,局势也就在那闪电般的一刹那现了令所有的中国守军意想不到的突变,那些一个个穿着便衣的商贩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甩了手中的货担,卡卡,一个个从自己的腰里全都拽出藏着的二十盒子炮,那动作,那度怎么一个快字了得,很多哨兵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对方的枪顶了脑袋,稍有反抗的当场就被打爆脑袋,局势一下子变得危机四伏,空气也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不动,其他的哨兵一看情势不对,纷纷欲举枪反击,山下的酒井岗次已带着他的分队冲了上来,这次日军的偷袭来得突然、意外,而中国守军却毫无心理准备,这一突变来得令人防不用防,以至于这场小规模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根本没出五分钟,百余名哨兵全部被打死。

一连三天,板垣对中国守军出四次进攻,可每次都被守军给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板垣被死死地阻挡在凤凰山以北,不能前进半步。

常玉民嘿嘿憨笑,"营长,杀鸡何能牛刀,还是我来吧,对付这个少佐,我用一分钟万岁,多一分钟就是浪费。"

董风勋大笑,“好,果然是郭二杆子的兵。”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朝着那片芦苇荡蹒跚着走去,那怕这说笑声的出者真是传说中的狐仙,他也得上去打个招呼寻些食吃,他感觉到自己就快要给活活饿死在这片空无一人的河滩上了。

肖锋想起来了,他跟狗蛋说过的一些事,就说,“相当于咱们中国军队里的一个营长吧。”

狗蛋就猛地一拍脑袋瓜,“对对,你看我这脑袋,日本少佐,营长,营长,少佐,*他奶奶。”

船马上靠岸了,岸上的人就喊,“老七老七,这儿呢,靠这边来。”

肖锋就把船慢慢地朝着河岸的人靠了,岸上的人这才现撑船的不是陈老七,“哟,不是老七啊,小兄弟,靠这边来,快点快点。”

肖锋抛了船缆,有人已拽了锚头按在地上,肖锋这才看清,河岸站着七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有长有短,其中一个人身上竟扛着三支三八大盖,随之,肖锋还现了另外一个更令他吃惊的情况,其中有两个人分明受了枪伤,叫人背着,口里还不停地出痛苦的呻yin,几个人都农民打扮,其中那个领头的几乎在船一靠岸的同时,一跃,就上了船,又转了身,双手搀扶伤员,“快快,扶上来。”

借着月光,肖锋看清了那人的五官,却不认识。不过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看那动作,这几个人也不像当地的平民百姓,当兵出身的肖锋,从几个人的动作举止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都像是经过专门的军事训练的主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锋也不便问,只道救人要紧,就搭了手扶了伤员上船,然后才解缆开船,趁着月色,又把船向着对岸荡去,那领头的站在船尾一边帮肖锋撑槁,问道,“小兄弟,七叔呢?”

肖锋知道这人是在问爷爷,就答,“我爷爷进山了,今黑没回来。”

那人分明一愣,“喝,你跟七叔是爷孙俩啊?”

肖锋笑着点头。

“喝,没想到老七叔这么有福气,有你这么一能干、仗义有胆量的孙子啊!”

“小心,船就要靠岸了。”

那人还是第一个从船纵身跳下,按了锚头,把那伤员给搀下船,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回身塞给肖锋,肖锋不要,那人却执意要给,最后还是把钱投到了船板上,冲着肖锋摆了摆手,“谢谢了啊小兄弟,再见。”八个相互搀扶着上了河堤,消失在朦胧的夜色。小河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重新躺下的肖锋,无论如何睡不着了,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看来陈家湾这个小山沟真的不是个平静的地方了,从刚才几个的言谈举止,肖锋看出来了,这些人不像是陈炳德他们说的土匪,也不可能是狗蛋说的那些汉奸便衣队什么一心会,更不可能是日本鬼子,那这些人会是干什么的呢,一个个带着家伙,深更半夜,深出鬼没的,还有人受了伤,越想越糊涂,肖锋觉得头都痛了,还是想不出个一二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突然感觉到船身一颤,肖锋一个机灵,就翻身坐起,借着月光,他看见船帮上竟搭了一双手,再定眼一瞧,跟着从水里又拱出个黑乎乎的人头,那人连着把头晃动了几下,数不清的被摇落的水珠,在凄迷的夜色里晶莹如玉。

“狗蛋!”肖锋几乎惊叫道。

狗蛋呵呵地傻笑着。双手用力一撑,船身又是一擅,他的身体一翻,就滚到船上,“吓着了吧。”

肖锋说,“你这是干吗呢,鬼似的,深更半夜不睡觉,何止是吓着啊,这要一般人,非叫你给吓死不可。”

狗蛋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又扑扑地吐了几口,“锋哥,我本来想喊你渡我来着,可一想都这么晚了,你也一定睡了,所以我就干脆凫过来了,船上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肖锋就从船舱里拿出了小怡给他备着晚上吃的一瓶凉开水和一块油饼。

狗蛋接过油饼,一屁股坐在船帮上,吃得狼吞虎咽,仰脖喝水的时候,从怀里却突噜一下丢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咣当一下砸到了船板上,肖锋眼明,定眼一瞧差点没吓死了,他太熟悉了,那竟然是一把德国造的自来得手枪。他当兵的时候,没少喂这玩意子弹。

他当然不是害怕手枪,他奇怪的是,狗蛋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肖锋突然想起了以前狗蛋跟他说过的话,他说他正干一件天大的事,怪不得呢,都动枪了。狗蛋叫油饼噎得呕呕直叫,见肖锋看见了自己的手枪,就说“锋哥,你是行家,你看我这东西厉害还是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厉害?”

肖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狗蛋,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怎么弄到的,弄它用来干啥。”

狗蛋说,“锋哥,这事我有空跟你细说,今黑,你先睡吧,时候不早了,以后日子长着呢,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记住了,锋哥,从今往后,你狗蛋弟不是以前的狗蛋哩!”

肖锋忍不住地想笑,“你狗蛋不是狗蛋了,还会是啥蛋。”

“嘿嘿,我狗蛋以后是人咧,开始做一个堂堂正正,不受人欺不叫人下看的人咧,我要翻身,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咧。”

肖锋看出来了,这狗蛋现在还真在做着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呢!狗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