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五伯,来,上我背上,我背你跑。”说着肖锋就要把萧青山往肩上揪。

龟田带领着那个日军中队果然在黄店镇住下了。

那天,肖锋跟五伯在集市上正练着场,突然从天空传来几声沉闷的炸雷似的声响,接着就是连天价的此起彼伏,响声不断,那时的肖锋还没见过枪炮,可凭感觉,他预感到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果不其然,一会,集市上的人群开始出现骚动与混乱,很多人已经听到风声,那声响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东北方向,有人开始高喊着,“快跑啊,日本鬼子杀过来了。“一听到日本鬼子四个字,肖锋的头嗡的一声,他先想到的就是母亲和小凤两个人的安全,再听那枪炮声不偏不倚正是来自己村的方向,稍一愣神,肖锋旋即就变得疯狂起来,来不及收拾东西,他就撒丫子朝着自己的村一路狂奔,可还是晚了,等他和五伯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家的时候,眼前的情景立刻把两个人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的村庄已变得面全非,以前原本这个时间正袅袅升腾的炊烟变成了滚滚浓烟,村里几乎所有人家的房屋都被炮火轰塌而起火,那些坍塌的残垣、梁椽都因为起火而变得焦黑如炭。村里那条原本平坦的东西大街几乎被炸成了鸿沟,而自己家的那两间小屋连影子都不见了,现在却变成了几个两米见方的土坑,这时的天空又下起了暴雨,那几个土坑,瞬间又变成了盛了黄色泥水的水坑,肖锋跟五伯是在一堆废墟中找到母亲和小凤尸体的,那一刻肖锋的心都碎了。

几个孩子一听,惊得回头,才现他们只顾玩了,那些吃饱的黄牛早已沿河沿跑了。于是被喊着马驹有孩子就带着几个伙伴从草丛里一骨碌爬起来去追那些跑得几乎不见了踪影的老牛。

已没了主将的四支队伍在凤凰山脚下汇合时,肖锋草草地清点了一下人数,加起来没有过五十人。

“干,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那声音气吞山河,响彻云霄,在夜空里久久徘徊不散。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个衣服破烂,被炮火熏得焦头烂额的士兵一瘸一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正跑着,士兵就扑通一头栽倒在壕沟里。跑过来两个士兵把他搀扶起来,“我找师长,我找师长。”

王老九强呶嘴角,强颜道:“长官,我这里有新进的黄金叶香烟,还有上等的汾酒,你老得尝尝咧!”说这话时,王老九一行人已上了山顶,走近了哨兵。

康田已死的消息传到中军帐,疼得板垣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康田的父亲跟板垣以哥们相称,当时康田能来中国全是板垣的极力举荐,这么多年,康田也的确成为了板垣的得力心腹,他这一死,对板垣来说,无异失去自己的左膀右臂

郭洪慈禁不住嘟囔道:"一班长,你跟肖锋一会负责收拾那些喽罗,这日本少佐,我来对付啊!"

常玉民说,“团长,在老家俺是打兔子的,你说兔子要是都在俺枪底下跑掉了,那我吃啥喝啥,跑了兔子不玩鹰。你就请好吧,团长。”

空前的饥饿感促使肖锋终于挣扎着从泥水滩里摇晃着站了起来,艰难地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忽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河风里掺杂的另一种异样的声音,起初,肖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仔细听了一会,那声音的确存在,是从不远处的那片芦苇荡里传来的,那是几个女孩低低的说笑声,这一撞击耳膜的意外声响,让肖锋的心情为之一震,不是害怕,而是亢奋。

就在一些人看毕肖锋练完正欲离开之时,东南角,突然有人喊道:“喝!看样子,你小子,有点功夫啊!只是不知道你师长是谁,出自哪门哪派?”

大家伙不由得闻声望去,见一壮汉,黑塔似的,一脸的络腮胡子,头也乱蓬蓬的,上身穿着件蓝色对襟大褂,敝着怀,露着黄不拉英的胸毛,一看就是个来者不善的主儿。

肖锋冲着壮汉笑了笑,“这位大哥,小弟无师无派,全是平时自个瞎练磨着玩而已,要是哪里练得不好,还望大哥指教。”

壮汉说,“指教就不用了,我看你出手不赖,倒是想和你比划比划。如果你今儿赢了,你继续在这儿练你的,我二话不说,走人,要是你输了,嘿嘿,小子,你立马收拾摊子滚蛋,趁早别这儿丢人显眼,咱正定有的是高人。”

肖锋一听,当时心里就来气,他奶奶的,看来这黑厮,这是纯心找茁来了这是。只是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肖锋还是忍了,依然笑着说,“这位大哥是不是小弟哪里得罪你了?”

壮汉说,“你少他娘的废话,直说你敢不敢比吧。”

肖锋心说,看来今儿非得动得真家伙了,要不这黑厮还真没完了,于是就说:“如果大哥你执意要比的,那小弟就奉陪你过两招。”

好,壮汉说着,呼的一拳,照着肖锋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肖锋侧身躲过。黑汉的第二招“黑虎掏心”跟着又过来了。

肖锋再闪身躲过。

黑汉分明急了,“妈的把子”,第三招,一个“双风贯耳”夹着风就过来了,肖锋身子一压,再次躲过。

那黑汉就受了侮辱一样骂到,“嗐,小子,你倒是比不比,老躲算个求啊?”

肖锋说,“大哥,你我萍水相逢,我敬你长我几岁,让你三招,下边就得罪了啊!”

黑汉说,“你拉倒吧你,哪个要你让了。”骂着,抡起他那又长又粗的胳膊就是一招猛拼过来,肖锋将身子微侧,躲过拳头,一出掌,四两拨千斤,挡了黑汉的胳膊肘儿,跟着手腕一绕,就抓到了对方的肩胛骨,下边右腿前抻,上边用力一推,下边一绊,再看那壮汉,立时脚下不稳,黑塔般的身体格噔噔一连倒退数步,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跤摔得太恨了,黑汉试了几试愣没站起来了。好不容易站起,抡了胳膊正又上来,肖锋一想,妈的,今儿不给他点颜色,看来这小子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于是,肖锋一个旱地拨葱,身子直旋,蹿起半人多高,等那黑汉刚一冲到跟前,肖锋一个边腿,叭一下,一脚面正踢在那黑汉的耳根处,再看那黑汉,当场就被踢出一丈开外,又在地上滚了一阵,这一下很彻底,黑汉有五分钟趴地动都没动弹一下。见黑汉躺地上不动了,肖锋顿时就有点后悔出手太狠了,心说,我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要把他打成这样呢。一时就动了侧隐之心,跑过去,弯身想扶黑汉起来,谁知那黑汉不买帐,甩了肖锋,一瘸一拐地径直走了。临走还回头骂,“有种你丫就别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我再找你算帐。”

肖锋只能哭笑,心说,这他妈什么人啊,自己不长心,吃了亏,还怪到人家头上。见黑汉走了,看热闹的众人也6续散去,肖锋就收拾了地上的家把什,正收摊子,谁知,又有人喊到,“慢着,小伙子,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功夫果然了得。”

肖锋闻声抬头,当时也吓了一跳,这一次说话的人竟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军官,他的后边还有人给他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那马通身红毛,没有一根杂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看就是一匹宝马良驹。那军官,四方脸,宽下巴,目如郎星,两腮的络腮剃得乌青,给人的感觉气轩不凡,透着一股贵族气息。

肖锋没跟军人打过交道,他本能地对军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重感,于是就愣了一下。

那军官说,“小伙子,你不是练场子的吗?”

肖锋说,“是,长官。”

“那你别先收摊,你给我练一下你手里的大刀,我刚到,错过了你刚才的表演,要是没有急事,你再给我练一遍怎么样?”

肖锋说,“我一介草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玩的也都是一些雕虫小技,怎敢在长官你面前卖弄呢?”

那军官说,“没事,你尽管练好了,练好了,我一定重重地赏你些铜钱。”

肖锋一想,看这军官说话倒也和气,练就练吧,再说我出来就是卖艺挣钱的。

于是肖锋就一抱双拳,“既然长官你看起俺,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献丑了,”说着,就又脱了外套,紧了紧腰带,右脚在地上一蹉,那刀就被卷离地面,飞至半空,肖锋一个箭步,腾空而起,抻手在空中抓了刀柄,跟着就一招一式练开了,这一次同样也是越舞越快,最后至到把那军官看得两眼直,哪知肖锋忽地,身子一转,虚晃一刀,恰似障眼法,那军官正看得入神,恍惚间,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吓得浑身不由一紧,连退几步,后边一直负责给他牵马那年轻的士兵,也是一愣,旋即就嗖一声从腰里拔出盒子炮,对了肖锋,“妈那把子,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瞎糊弄!”

那军官惊了一身冷汗,低头一看,我的天,更是一脸错愕,此时,他才现,原本一直夹在手指间的那根香烟,就在贴着肉皮的地方被肖锋刚才那一刀给齐刷刷地削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