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派了一部分人在那条山梁后边阻击康田的同时,又由郭洪慈带队抄了其后路。

山林的安静被一声凌厉的枪响打破,一颗子弹从山梁后呼啸穿出,子弹将低垂的树叶击得纷纷坠落,然后直接命中目标,一直走在康田左侧的一个日兵像一根木桩一样,应声栽倒,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已气绝身亡,白的脑浆红的血滩了一地,康田一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指挥部下反击,山梁上早已是长短枪齐鸣,弹如飞蝗,倾泻而下,等康田终于明白过来部队遭受袭击,嗳地声,就地一滚将身体掩于一棵大树之后的当儿,已有十几个日兵死于非命,康田狂吼着指挥他的部下就地疏散隐蔽,择地反击,可激战刚刚开始了几秒钟之后,康田就现了情况极其不妙,从呈弧形延伸的山梁后边射出的每颗子弹都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甭管他的部下藏身得多么掩实,那一颗颗子弹都会不偏不倚,直接命中。

常玉民河南人,当兵前在家以打猎为生,枪法准得无可无不可,百米之外树上的小鸟,压根不用眼瞄,一甩手出去,一准是枪响鸟落,肖锋这个入伍不到四个月的新兵蛋子,枪法只所以打得奇准,就得益于常玉民的言传身教。常玉民伸出舌头添添了嘴角,嘿嘿地笑,“中,营长,嘿嘿。”

滩涂上,一只小小的螃蟹缓缓爬过,肖锋的手指微微一动。

天刚朦朦的时候,酒井岗次等人在王老九的带领下通过密道已绕到黑匣子山脚.黑匣子高地跟凤凰山仅一箭之遥,因为它在凤凰山的背后,所以当初七十一师师长田福立在察看地形之后,便把主要兵力配置到凤凰山及两侧的山崖之上,以便形成交叉火力三处能相互呼应,而黑匣子山仅做为预备阵地,因此只派了师直属队的一部分兵力驻守,因为战事一直集中在前方,黑匣子高地一直风平浪静,所以山上的哨兵每日里只是吹牛拉呱,偷着抽烟喝酒打时光,如此一来,他们跟当地那些前来出售烟酒糖茶的山民们混得烂熟,时间一长,更没有人会对这些小商贩严加防范了。

透过谈清色袅袅升腾的山岚,山上的哨兵晃动的影子依稀可见,山上的哨兵也看见了山脚下的来人,只是没有一个哨兵对这些来人产生疑心,他们误以为又是那些前来出售烟酒的小商贩呢,其实也不奇怪,按往常计,这个时辰,也正是商贩们上山来送货的点儿,何况酒井岗次他们都在出前都进行了乔装打扮,全是便衣,一些人手里拎着篮子,一些人肩上挑着担子,而谁又会想到,他们腰里却掖着铁家伙呢!酒井岗次在上山前已做了吩咐,一部分跟着王老九上山,一部分由他带着携了轻机枪,择地而卧,靠着乱石、草丛,树林的掩护,摸索上山。

“哟,老九,今儿这么早啊!”山上哨兵在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以后,竟跟王老九主动问起好。只是令哨兵感到不解的是,今儿除了王老九之外,来的其他的这些人怎么瞅起来这么面生呢?可哨兵打死也没想到这些人竟是正和他们打仗的日本鬼子。常理来讲,日本兵是过不来的,前边有中国守军的阻兵,四周又有壁立千仞的大山相隔,除非对面的鬼子兵会飞檐走壁,否则要想过来,纯属痴心妄想。

王老九强呶嘴角,强颜道:“长官,我这里有新进的黄金叶香烟,还有上等的汾酒,你老得尝尝咧!”说这话时,王老九一行人已上了山顶,走近了哨兵。

一见有商贩来了,很多哨兵,忽拉一下全都围了过来,要烟要酒要花生米,局势也就在那闪电般的一刹那现了令所有的中国守军意想不到的突变,那些一个个穿着便衣的商贩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甩了手中的货担,卡卡,一个个从自己的腰里全都拽出藏着的二十盒子炮,那动作,那度怎么一个快字了得,很多哨兵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对方的枪顶了脑袋,稍有反抗的当场就被打爆脑袋,局势一下子变得危机四伏,空气也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不动,其他的哨兵一看情势不对,纷纷欲举枪反击,山下的酒井岗次已带着他的分队冲了上来,这次日军的偷袭来得突然、意外,而中国守军却毫无心理准备,这一突变来得令人防不用防,以至于这场小规模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根本没出五分钟,百余名哨兵全部被打死。

看着满山遍野趴着的都是中国士兵尸体,那一刻麻木到几近愚蠢的王老九吓得哆嗦成了一团,眼前的惨景令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没想到,因为他的被收卖竟有这么多人为之伤生

已经胜利占领黑匣子高地的酒井岗次很惬意地冲着王老九哈哈大笑,“王老九你的不要害怕,你的使命已经完成,皇军不会食言,不会亏待你的。”王老九看见酒井岗次在狞笑的同时。手里的那把短枪已高高举起指向了他的脑袋,王老九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突地一下竟瘫了下去,与此同时,酒井岗次手里的枪也响了,一颗子弹从他那黑洞洞的枪口射出,像一团被点着的火正射中王老九的眉心。

王老九死了,至死他还在紧紧搂着怀里的金子。

酒井命手下枪口对天,射了那枚喷着红烟的信号弹,这是在告诉前边的板垣;偷袭成功,黑匣子已经得手。

看见那颗在晨曦中划成弧线的信号弹,板垣顿时心花怒放,当即一声令下,数十辆早已整装待的坦克战车,大炮,数千名精锐日兵,向着凤凰山起了潮水般的猛攻,驻守凤凰山的是七十一师三团,团长陈金贵,山东人,追随现任国民常第二战区司令官阎锡山多年,从一名普通士兵一路升迁成为团长。2o多年的戎马生涯里曾为阎锡山的现时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深得阎长官的器重。陈金贵一看板垣又来进攻,立即命部队进行反击,“这狗日的板垣,真他娘的没脑子,老母猪拱暄土——一根劲,攻了多少回了,你哪回不是灰头土脸地滚回去,这他娘的又来了,打,给我狠狠地打,叫这孙子也长长记性。

可陈金贵这次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指挥全团官兵集中所有的轻重火器朝着板垣一齐开火的同时,从背后的黑匣子山上却响起了重机枪的哒哒哒声,紧接着子弹像泼雨般就射了过来,这种猝不及防的扫射,致使凤凰山上正举枪对着板垣射击的数十名士兵当场牺牲,这一突如其来的灾难,一下子把陈金贵给打懵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操他大爷,黑匣子山上那些龟孙哨兵闲傻了是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正骂着,一个传令兵气喘虚虚侧俯着身子从坑道的一头跑了过来,“团长,团长不好了,鬼子偷袭了黑匣子高地,山上的兄弟全部被打死。”

陈金贵一听就傻了,醒过神,陈金贵大喊道,“快快,给我要师部。”

这会正在董凤勋团督战的师长田福立在电话听了陈金贵的报告,也惊得不轻,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腹背受敌,兵家之大忌啊!

董凤勋说,“师长,眼下之计,只有利用侧击交叉火力死死控制板垣的进攻部队了,至于黑匣子高地,我看还得另派一支人马去夺过来,否则后患无穷”。

田福立沉思了一会,说,“也只有这样了,董团长,你看派谁带队去呢?”

董凤勋一听田福立的话,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也难怪,眼下田福立的确已无太多的后备兵力可派,就说道,“这样吧,师长,要不,由我带队去,这儿就暂由参谋长来代理。”

参谋长李国忠说,“这不行,你做为一团之长,理应坐镇指挥才对,怎么能擅离职守呢,要去,我去,师长,这队还是由我带吧,”李国忠看了看田福立。

田福立说,“也好,就按参谋长的话办吧。”

李国忠带着队绕到了后山,抄了小路,一路急行军奔袭黑匣子高地。这边仍有董凤勋批挥全团依托欲先构筑的工事朝着山下的日军猛打,可令董凤勋感到不安的是,这一次的情势已不如上几次那样乐观,板垣在上几次的进攻受挫后,虽然折了爱将,失去了不少精兵,可也有收获,那就是他同时也探明了中国守军的防线布置和火力点的位置,痛定思痛,这次在他向香月清司求援增兵的同时,又要来了十几门曲射炮,这样一来,董凤勋他们那些依崖而建的防御工事就失去原有的优势,相反,一旦被对方的瞄准手给盯上,炮弹就会拐弯抹角地干过来,掩藏在工事里的那些士兵想逃出去都成了困难。

形势一下变得遭透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