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刚走到王军的办公室门口,门突然打开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眉是汉族,她的父亲和母亲是四川成都市人,当年为了他们的爱情,为了摆脱双方家庭对他们一段感情的反对声,响应当时上山下乡的号召,在给家人留下一封书信后,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西行的火车,翻越茫茫戈壁沙漠,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来到了喀什。喀什,全称“喀什噶尔”,意为玉石般的地方,是中国最西端的一座城市,东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依喀喇昆仑山,与西藏阿里地区为邻,西靠帕米尔高原,在与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巴基斯坦、阿富汗、印度接壤,北与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和阿克苏地区相连。喀什噶尔古称疏勒,公元前2世纪下半期,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之后,始归附西汉政权。东汉班经营西域,这里是大本营,唐代为安西四镇之一。早在21oo余年前,这里就成为丝绸之路中国段内南、北两道在西端的总汇点,是中国对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交通枢纽与门户之地。喀什作为丝路重镇,一直是天山以南著名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而且又以歌舞之乡著称,隋唐时疏勒乐舞曾饮誉长安。

刚进秀水花园的东大门,文的手机响了。打开手机,文的脸色变了。电话是眉打来的,背景很嘈杂,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喂!在哪里?长安大街QQ酒吧?好,我马上过来。”

芙蓉阁依山而筑,清雅古朴。一条山泉泠泠作响的从香山的山腹内流出,带着小山的温润与秀美汇入到芙蓉阁的一个池子里,池子里假山堆叠,小桥玲珑,池内植几支荷花,亭亭玉立,香远益清,还有一簇睡莲,在这六月的风里,盛开着粉红的幽梦,那份幽雅,那份情趣,是别的豪华饭店所没有的。正面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门楼,门楼的东侧,有几株芭蕉,簇拥在几块湖石的旁边,而门楼的西侧,却是园中池水的一角,未进圆子,却早有一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美跃入你的眼帘。门楼的正中间,是三个古朴的大字,笔势酣畅却又不失秀雅,与这周围的青山、溪水、池中的清荷游鱼,构成了一幅山水画。文每次到这个地方,都要免不了感慨一番。在这城市的喧哗之中,能有这样的一方清幽的所在,这真是这个城市最迷人之处啊。“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文第一次陪客户过来的时候就产生了想隐居此处的想法。他想,能够修这座芙蓉阁的主人,绝不是寻常之辈。但令文意料不到的是,芙蓉阁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士,小白。单薄而又不失风韵的身材,纤巧而高雅,清秀的双眸,淡雅的装束,常袭一身白色的衣裙,真的有如从古典的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而且,还弹得一手古筝,常把小雯惊的以为天人,从来不随便崇拜什么影视歌星的雯儿一下之有了自己的偶像。两人又特别的投缘,只要到了这里,文这个当父亲的,便成了一旁的摆设。但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和幸福,女儿的快乐,便是他的快乐。而芙蓉阁渐渐的在他的生活中,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舞蹈赤着洁白的足

眉缩着肩膀,眼神里带着恐惧和惊喜,每一次天地间被闪电照亮、雷声把窗户震得瑟瑟抖的时候,纤巧的肩膀都要轻微的颤抖一下。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已经慢慢的学会控制自己了。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情感好象也暂时找到了新的寄托,每天不知辛苦的干这干那的,仿佛工作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在忙碌中体会着生活的快乐,而在她的身上,越来越表现出果敢与干练的作风来。只有每当独自一人在孤寂的夜里,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常常会一脸的泪水。

文欣赏的目光在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头凝视着窗外毫不停息的雨势。雷声和风声倒是越来越小了,而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打开窗,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窗外的石榴树的叶片更加油绿亮,在枝桠间,已经挂上了青青的果实,像是生命的一种炫耀、一种骄傲。

到了傍晚时分,雨渐渐地停了,娟打了电话过来,说晚上不回家了。老爷子病了,她要到医院去照看。文忙问要不要紧,娟在电话那头说不要紧只是有点热。文也就放了心。自从那次从老爷子家回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缓和的迹象,两人都在尽力的回避这个敏感的问题。还是让时间来决定一切吧,文想。

文突然之间想起了对大头的许诺,半个月过去了,大头打过一两次电话来,但却没提在一起喝酒的事。这个外表粗豪,其实却心细如的男人,在上次眉的事上,表现无遗。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欠着这份人情。可惜王军又出差了,说是今天回来,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文想到了眉,心中一亮,今晚,就带上这个小姑娘吧。自从眉当了他的秘书,他现自己悠闲而开始有点见胖了。文把这事和眉说后,眉爽快的答应了。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啊。

一路上,文把当晚的经过和大头的情况和眉说了说。两人同时想起了大头办公室里那张夸张的惊人的沙,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不知道小白见到大头时该如何想?

小白今天换了一身藕色的旗袍,头也挽在了脑后,就这样便构成了一幅流动的画。文的车刚停,小白就在门口相迎了。两人以目示意,而眉却像是到了家一样,早就被一群小姐妹围在一旁,唧唧喳喳的闹个不休了。文一身的轻松,每次到这芙蓉阁来,都是文的一种享受。有次文甚至开玩笑说,要是每天都在这样的地方住着,该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小雯在旁听了,忙插话说:“那小白阿姨不就成了神仙阿姨了,那么我嘛,该是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啦。”把大家都逗乐了。

大头到来的时候,文刚喝了一杯茶。在一片惊诧的眼神中,大头挺着他鼓鼓的胸脯子,带着上次见过的小丁进了芙蓉阁,对周围的惊诧视而不见,很有点慷慨的气概。小白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诧,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把大头引到了后院,一个开门就见后山的厅里。厅的前楣上,古朴秀雅的两个大字:听竹,文已经在这里很很的把玩了一番,对于小白的安排,由衷的感到满意。青山、翠竹、粉荷、流泉,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所在啊,心底里,对小白又大大的羡慕了一番。

宾主坐下,厅中的一张镂花的暗红的桌子上,有人送来了一壶花茶,桌子已经见了年头,暗红色的包浆闪着岁月的厚重。在这样的雨后,听着大自然的妙音,和朋友举杯浅茗,真是一种享受啊。

大头平时尽管粗豪惯了,但到了这样幽雅的场所,也收敛了心性,这么一个粗豪的汉子,平时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会像今天这样,端着小小的茶杯,小口浅茗呢?对文总,大头是打从心底里钦佩,有着前任市长女婿这么个关系,但文总却凭自己的力量打拼天下,这在当前的社会,有几人能做到呢?大头对文总如此的把自己当朋友,内心里早就热血沸腾了。文倒是看出了大头的局促,哈哈笑着,叫眉给大头换了只大碗来,宾主其乐融融,大头渐渐的显露出本性,大感快意,对文总,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看看时间不早,文吩咐开席。人不多,小白也被邀请来,五个人围着那张古朴的镂花桌子坐了下来,文另叫了副碗筷,小白见状,淡淡一笑。菜很清淡,文又叫道红烧肘子、油闷大虾,大头的内心暗暗感激。眉也倒了杯酒,在文的示意下先为上次的事向大头道了谢。一杯酒下去,俏脸上露出了一抹酡红。

大头受宠若惊,赶忙站起,一仰脖子,二两白酒一干而净。大家边喝边聊,大头也不再拘束,和桌上的每一个人都一一敬过酒,开始海阔天空,表现出个性的另一面来。从大头的叙述中才得知,今天带来的小丁,二年前还是一个流露街头的乞丐,在一个雨夜里,身子寒,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倒卧在QQ酒吧外的走廊里,是大头,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下,把小丁送到了医院,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才出了院,从此之后,小丁就一直跟随在大头的左右。厅里人虽不多,但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暖暖的温情。文,对眼前这个粗豪的汉子,又有了新的感受

到了大约6点3o分的时候,王军一头撞了进来。众人明白了文总多备一副碗筷的用意。文总把王军介绍给大头,小白告辞出去,不时又叫人送了热的酒菜来,说是尽一下地主之谊。众人感激。

王军一连和大头喝了三杯,脸色有点尴尬,眼角似有泪光。几次面对文探询的眼神,欲言而止。大头本粗中有细,但也看出了王军心中有事,于是借故先行离去。王军此时,一下子扑到桌上,号啕大哭起来。

在王军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文已经两眼血红,一言不,两手颤抖着,抓起了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把半瓶茅台全倒了下去,又打开了旁边的一瓶。眉在一旁,又惊又怕又爱又忧,她平时何曾见过血性男人这样号啕痛哭过。在王军的叙述中,眉知道是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小学老师半个月前去世了,王军出差回来的路上,接到了老家大哥的电话,带回了这么一个噩耗。眉不明白,大多数人都不会明白,一个小学老师在这两个男人心中的位置。这种痛,是撕心裂肺的啊。

小白听到哭声,也赶忙走了过来。桌旁,两个男人泪流满面,一个号啕,一个抽咽,每人拿了一个酒瓶,一口接一口的灌着。眉想上前,却被小白阻止了。两个人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两个大男人,她们所敬重、所热爱的男人,在众人或惊诧或不解或同情的眼光下,咀嚼着这种悲哀和痛苦。这种痛苦无人能解,只有时间的温柔的巨手,才能够抹平这样的伤痛。但留下的伤疤,却是一生一世难以忘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