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我们前面的那位眉清目秀的女孩显然并不是头一次参加这种招聘会。她脖子纤细,皮肤白净,打扮得颇为时尚。她穿着黑色紧身的小T恤,胸部恰到好处地鼓起来,替她那清瘦高挑的身材平添了几分妩媚。她的下面是一条水磨蓝低腰牛仔裤,裤子的颜色相当陈旧,膝盖附近的部位还刻意保留着两个撕裂的破洞。她一副见多识广的派头,不停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满不在乎地抽烟,朝众人的脚下见缝插针地吐口水。

“黎明前的南滨路空旷而静寂,除了偶有几个早起晨练的老者,宽阔的马路上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天空中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浑黄的长江仍在城市的脚下无声地流淌。我在酒楼前面的空地上将车停稳,放下车窗玻璃,正要回头叫醒辛婕的时候,竟意外地现宝马的旁边疏疏落落地站着好几个人。

“我们来到了香樟林,这里是一个正在修建中的别墅群,工程才刚刚开始。据说它以前曾是一个专供公众游览的森林风景区,自从开商将地圈定之后,就用围墙遮挡起来,不再对外开放,因此里面显得格外冷清。

“我走进屋,坐在床边。辛婕正在低头吃水果。一不留神,我们彼此躲闪的目光相遇了,但又飞快地避开。这是我们继昨夜之后第一次互相凝视,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却令我终身难忘。我的内心不禁涌上一股温暖的热流,那奇妙的感觉实在难以言表。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川外上课,姐夫打来了手机,说夏穆想约我们谈话,要我提前去磁器口等候。夏穆晚上在那儿有个饭局,顺便邀请姐夫和我一道参加。由于放学的时间实在太早,我先去沙坪坝地下服装商城里瞎逛了一通,一无所获,随后打车来到了磁器口。

“第一次,我如此亲密地接触到她,感觉她丰满的r房紧贴着我,我的内心禁不住有些颤栗。我不断亲吻着她温润的双唇,她用手无力地推挡着我,好像是在拒绝,但又显得那么勉强。当我用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那隔着衣衫的挺拔高耸的乳峰时,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抓住我的手,想让我停止。我急不可待,用力挣扎着解开她的上衣。蜕掉华丽时装的她顿时变得格外具有诱惑力,女性肉体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陶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那天按照事先的约定来见我时,竟故意装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肩上挂着一只花花绿绿的布袋,手里还不停地织着毛线,仿佛是来找我聊天串门的,也绝口不提租门面的事,只对我反复地说到辛婕,这不断勾起我七年前那段酸涩的回忆。我觉得她这行为简直不可理喻,甚至为此感到不悦,好几次生气地打断她,谁知她毫不介意。

“那天在辛田美容院楼上我洗了个脸。我躺在席梦思床上,闭着眼,脸上还敷了一层潮湿的面膜。我一动不动,任凭美容小姐摆弄。我听见辛婕中途悄悄地进来过两次,小声地叮嘱那小姐仔细一点。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在意按摩小姐的手法,脑海里始终浮现出辛婕的身影。我醉心地听着她那柔美动听的嗓音,感到分外亲切,想和她说几句什么,但由于贴着面膜,一时却难以张嘴。

“不久我由于工作变动离开了玄塘庙,从此失去了和她见面的机会。多年来只有在梦中,我还会重返那个古老的小镇,回到那终日喧嚣不已的轮渡码头。我时常梦见自己站在河街的小巷口痴痴地等候,但不知为什么,却始终无法见到那美丽的身影。她就这样从我的眼前突然消失了。”

“她的出现非常突然,我在大楼底层拦住她时竟有些犹豫。她停顿了一下,见我一直不开口,于是便转身进了学习室,有意走到人多的地方坐下来。我赶紧在后面找了个座位。她的背影如此靓丽,我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

“在我头脑清醒的那一刻,我常常假设要是有一天她真的和我相爱了,会出现什么混乱的局面?生怎样严重的后果?家人、朋友以及周围生活圈子里的人从此将如何看待我?毕竟她已经结婚,有了家庭。不过只要一想起她那清秀迷人的面庞和令人怜惜的表情,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既然忘记她是不可能的,那就抛开一切勇敢地去争取吧!我愿意承担一切压力,甚至为她而死,因为我实在太爱她了……”

“第二天下班后我依旧来到河街的小巷口等她。这条河街很短,两旁拥挤着密集低矮的民房,许多供应日常生活用品的小商铺就隐藏在其中,看上去很不起眼。一条由无数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阶梯垒成的坡道,从江边码头蜿蜒曲折地延伸上来,悄然地穿过这个炊烟袅绕、古风犹存的小镇,一直通往山顶人烟更加稠密的地方。

这些偶像派作家尽管由于各方面知识单调贫乏,根本就写不出货真价实的东西,但只要背后有高人指点,深谙图书市场炒作的三昧,就能够凭几部垃圾小说稳稳当当地高踞销售排行的风云榜,始终成为关注的焦点。更有那种无聊至极的所谓青年名流,为了充分迎合市场的浮躁现象,尽可能地榨干版税,替自己过去那几本早已在书店柜台上被人束之高阁,差不多快要朽的破书犹如炒冷饭般地重新再添加一把柴火,变相打劫读者的钱袋(尤其是那些是非不明的低龄段中学生读者)。在某些书业策划人的操控之下,他竟然不择手段,贼胆包天,胆敢毫无由来地大逆不道,混淆黑白,借用惹眼的身份地位以及优伶般粉嫩的容貌,以嘲讽挖苦的语气对那些早已从地球上消失的文坛大师们信口雌黄地作一番评价。反正这些文坛大师无论生前名气再大,哪怕早已得到了举世公认,但总不至于从坟墓里头爬出来开口讲话,更无法像生前那样,挥动自己的如椽之笔,摧枯拉朽,横扫千军如卷席一般。

我笑了笑,突奇想地冒了一句:“鹦鹉!”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众人全听见了,哗啦一声笑开来,就连慕蓉姐也忍俊不禁,连连点头说我这绰号取得实在形象。从此我们大家便偷偷地这样称呼那位面容冷酷的楼管,直到后来我辞职离开商场,都还叫不出她的大名。

我好奇地询问韦珂琪开罚单的后果。她快人快语地说道:“当然就是掏腰包啦!这儿的臭规矩多得很,名目繁琐,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罚单一般是1o元,听起来不多,每月累积起来绝对不少。除了按照规定准时打卡出入商场,还要检查你是否穿工装,戴工牌,少一样的话就要挨罚。上班七八个小时必须站得笔挺,不许靠墙,更不准坐下,就连屁股沾一下板凳也是1o元。”

韦珂琪抓起服务台上的矿泉水瓶飞快地喝了一口,接着又往下说道:“另外在商场里随时随地要讲普通话,哪怕是‘椒盐普通话’(一种幽默的嘲讽,椒盐是重庆餐馆里比较常用的烹饪手法)。上下班进出商场时随身携带的手袋必须是透明的等等,如果违反规定统统都要罚款。可恶的是这些条款并不是由我们服装公司自己定的,而是房东‘迪康’大厦。我们除了按月支付他们高额的销售提成,还要定时交纳商场内的水电费、物管费,换句话说,像‘鹦鹉’这一类管理人员,实际上都是要靠我们的劳动来养活的,凭什么他们还要像地主老财一样整天骑在我们头上耍威风……”

韦珂琪连珠炮似地说着,口齿异常伶俐。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连慕蓉姐在一旁见了也忍不住直笑。她叫着韦珂琪的小名说:“够了,小韦子!就你一人话多!”她不让韦珂琪继续说下去。我不由得对这个新工作的热情顿时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