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快黑了,辛婕坐上了我的车,我并没征求她的意见,便径自掉头朝南山的方向开。一路上我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她,觉她也在不停地看我。有一次我们俩的眼神偶然相遇了,她有点害羞地一笑,用温婉的语气责备道:‘小心开车,难道以前在安全组里学的都忘了?’听了这话我心里禁不住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那段令人心潮澎湃的岁月,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甜蜜在体内悄悄地涌动,自此以后我们便能信任地进行目光交流。

“洗漱完后,我去‘汤圆阿姨’的房间里叫她们,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辛婕正在高声地嬉笑,飞快地说着什么。想不到刚离开我的身边,她就完全判若两人,一时间变成了谈话的健将。我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汤圆阿姨’来开的门。她满脸神采奕奕的表情,那头闪亮的金梳理得特别惹眼,看上去明显具有张扬的个性。她故意拿一种关切的口吻问我昨夜睡得好不好。我笑了笑,什么也没回答她。

为了试探一下别人对作品的反应,我将小说放在博客里6续开始连载。最初的时候几乎无人问津,前来浏览的人寥寥无几。这令我非常失望,便打了个电话给罗儿,要她多拉些网友去替我踩踏、灌水,增加里面的人气。罗儿成天闲得无聊,总喜欢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她和上海男友童飞当初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想不到我的文章刚贴了一部分章节,竟惹起了不小的轰动,呼拉拉涌进来一大帮访客,也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现它的。浏览量轻易就达到了数十万,还留下了不少精彩纷呈的回帖。真让我长了见识啊!自此便领教了互联网的巨大魔力,不少人叫我美女作家,甚至还有几个一厢情愿的网民打算约我出去和他们见面。

“她见我好了许多,便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我一把抓住她不放,要求她留下来陪我。她微微地摇了摇头,用尽力气想从我的手中滑脱。我是铁了心也不会让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从眼前溜掉了,于是几乎用乞求的口吻对她说道:‘小婕,不要离开我,不要再拒绝我了。我们已错过了漫长的七年,失去了很多很多,实在没有多少光阴再来挥霍了!’她听了我的话,逐渐停止了挣扎,我顺势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当时根本没料到这个女人后来会成为我生活中的关键人物,我在心里偷偷地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汤圆阿姨’,因为她尽管年轻漂亮,衣着打扮也光鲜入时,但唠唠叨叨的性格,活像个上了年纪的家庭妇女。就在我们偶然相遇之后不久,有一天,我意外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先对我转弯抹角讲了一大堆客套话,让我听得好不耐烦。我猜想她肯定有事想求我帮忙,于是便直截了当地打断她,才终于弄明白她原来是想租赁我们邮局的一个小门面来卖汤圆,希望能给她一个内部职工的优惠价。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能帮忙就帮吧,再说我的性格一向不善于拒绝人,就与她约好了到局里来办手续的时间。

“直到半年后那个北斗高悬的盛夏绮丽之夜,当我们二人终于如愿以偿,在南山‘浣溪沙’阁楼上赤身裸体地拥衾而卧时,我询问她可否还记得世纪之交那个寒冷的雨夜,我们曾在辛田美容院里久别重逢的事?她遍体香汗,娇喘吁吁地点着头。我问她当时何以笑得那么古怪?她半开玩笑地回答我,男人都不是啥子好东西,大凡来美容院消费,莫不心怀鬼胎,就像偷腥的猫儿溜进了厨房。尽管她的美容院一再声明并不做那种龌龊生意,但仍然有不少人借故提出非分之想。因此那天晚上她见我一点也不在行,不知为什么就特别高兴起来,竟顾不得掩饰了。

“我想不通她既然不愿赴约又为什么会欣然同意?难道只是为了敷衍我,让我不再去纠缠她。我始终接受不了这种简单乏味而又令人失望的解释。我认为刚开始时她应该是很真诚地答应我的,可是回去以后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么做不大合适,于是迫于压力,最终不得不放弃。如果可以拿两种解释来作选择的话,我更宁愿相信后者。

“自从那天在玄塘庙河街的小巷里对她表白之后,我始终都在刻意回避她。后来与她一道在安全组里学习时,我们彼此都表现得很平静,她从来不用正眼瞧我,就像什么事也没生过一样。她的这种掩饰尽管高明,同时又令我深感失望。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也会很理智地反复自我告诫,既然人家已嫁作他人妇,有了归宿,就应该忘记她,让这一份爱永久封存,然而很快我又拒绝了这种并非自内心的决定。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是愿意接受我的,只是迫于家庭的束缚和传统的压力,使她不敢贸然答应而已。

“这种场景每天在脑海里无数次涌现,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向她当面表白。在决定采取这个重大举措的头天晚上,我兴奋得几乎彻夜未眠,一遍又一遍练习着事先准备的话,生怕到时候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开口。我不停地对着墙说,对着书说,对我随手抓起的每一件东西说,要是旁人见了肯定会以为我不正常。即使是练习的时候,我的心也仍然怦怦直跳,有一种按捺不住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