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小池也看着他,平日里清澈的眼睛,此刻仿佛蒙了一层轻纱,水雾迷茫之间,透着他看不懂的情意。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但是转念一想又停止了。鲜少见他失控,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事。而且,齐墨没跟来,太少见了。方才迷糊的心思慢慢明朗,她看着面前少年的背影,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呵呵,你又要给我惊喜了?”

拉着他来到自己的房内,按住他的肩膀坐在软榻上,自己闪身进了内室。齐墨坐在软榻上听不见丝毫声音。他心中暗笑,这个姑娘,又在故弄玄虚了。

拨弄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当年事事如烟,物是人非,何必旧事重提?”

齐砚顿住:“你怎么知道?”

小池咬唇:“顾城,你要想清楚了!”

小池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嗯,雪!”

小池觉得无趣,也没和他寒暄了,也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来。雍王府的药园子果然不差,这些在外面的药草是适合冬日生长的,在药园子的右下角处还有一处草棚,小池钻进去,里面居然是温暖如春。放眼望去,竟然有许多都是稀世奇珍。

少女低来,轻柔的呼吸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细细洒在他的脸上,迷蒙之中还有一股熟悉的药香。他的眼皮被她纤细的手指按着,瞳孔朦胧的光线里隐隐看到精致的五官。脑海里不自觉的勾勒她的样子,要是能看得见该多好啊!

曾经的她如今的她都是心中的那一抹倩影,是他不愿意将就的唯一!

“可不是!”唐剑苦笑一声。

“看样子玉箫公子今日真的要反悔当初的誓言了!”

“不,唐大小姐说错了,这不是利用,而是各取所需!”那人轻轻摆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喘,唐俏回头,且看见父亲已经被一个紫衫女子挟持!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这个人是何时到了身边的。

那人看出了小池的疑惑:“家父与你母亲有些渊源,所以想请你去见见他!”

难道,唐越根本没有死?

婚礼十分盛大,唐门之内宾朋满座,唐年携带爱子穿梭在宾客之中,笑容满面。唐剑也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精神矍铄,进退有度。齐墨坐在厅中一角,青丝绡之下的眼微微阖上,慵懒地靠在桌旁。

绿意一脸莫名:“你不认识路吗?”

“是,公子!”

“这就是了。昆夷族人不论男女,长相皆是倾国倾城。便是男子,若是到了中原那都会让人惊叹,何况女子。你想一下,如果小池顶着如今的面容出去,那她在云州的行踪必然成为焦点。”

“木偶术!”她惊呼出声,即刻看见君夫人自宽大的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偶,纤细的手指在木偶的四肢上轻轻滑动。

她今日梳了个十分随意的发髻,什么钗都没带,就在发间缠了一根青丝带,那宽度,似乎正好可以蒙住一双眼睛。她从头上取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没了发带的固定,一下子全都散落下来。她也顾不上了,起身到在屋内找到了脸盆,在水里洗了洗,拿起来在空中晃了晃,水珠竟然从丝带上滑落,本来已然浸了水的轻纱,立刻就干了。

君夫人的院子在君府最拐角的地方,一路走来,竟然还真不少路。小池随着宋妈妈走了许久才到了上次趴了半个时辰的院子,竹制的院门上,朴朴素素地题了“翠竹苑”三个字,也倒是应景。

几个人说的十分兴起,三两句已然不再尽兴,完全没有在意隐于一角的小池。齐墨带着顾先生来的时候便听到林氏院内嘈杂一片。他才靠近院门,就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聊什么?”

拉住她的手:“不是要去一探究竟么?那就一起啊!”

才走了没一会儿,就能听见各路丫头家丁的议论之声,小池见那些人的样子,忍不住捂嘴轻笑。

家丁三号:“对的哟,兰儿有次和阿静聊天,说是二夫人每天晨起时,身上就没块好的。”

少女脸色不好,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去接他手上的杯子,就静静地看着他。

她很无辜:“正常的女人啊!”伸手揉了揉他还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好不好?”

“喝多了也就习惯了,治病与否无关紧要,重要是安心。”

小池唔了一声,盘膝坐在房内的另一端的软榻上面,低头沉思:“三天啊,竟然这么厉害。”

齐砚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

“那母女二人果然都是狐猸子。”王氏根本没听到齐砚的话,只是沉浸在自己悲愤的情绪里,“这么多年了,本以为与她们再无瓜葛,却不想又来了一个!夏初荷呀夏初荷,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夏初荷?是谁?”齐砚上前一步,抓住母亲的手臂,强迫她看着自己。

肩膀上骤痛,王氏一惊,终于从臆想中恢复过来,瞪大着眸子看着齐砚:“夏初荷”!软下力气,“她是那个害的小姐郁郁而终的女人,是她让小姐一辈子都不开心的!”

“那时候,小姐说王爷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我还不信。直到……直到那一年她来了府上,我才知道原来小姐说的没错。王爷的心里的确有另一个人。所以,王爷才会那样的冷漠,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我,所以这么多年我才会一直走不到他心里去。”

“一个人心能有多大呢?装下了一个,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人的容身之地?”

王氏说着说着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瘫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双目痴痴,眼中泪水不断。

齐砚站在原处没动,心中却被母亲最后一句话给震撼了,是啊,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装下了一个,自然就满了。

“夏初荷和小池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她娘?”

“那样相同的面貌,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齐砚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小池的母亲和父王是旧识,而她母亲又死在了云州……他猛地一惊,难道小池从最初找到齐山别院就是别有居心?这个念头如同一抹阴魂就这样缠着齐砚,直到看到正厅的门打开,齐墨与小池携手而出。

他突然又柳暗花明起来。

是了,最初的原因是什么又如何呢?即使是目的不单纯的,但是现在结果不是很好吗?只要结果是好的,那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雍王府里经过早上了的那么一起兵荒马乱之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是正常的,各房各院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各个人的心绪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齐雍,比如齐砚,比如王氏。

齐雍字早晨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谁也不见,王氏站在齐雍书房的院子中,暗自神伤。齐砚却因此豁然开朗起来,只有那两个人却依旧腻在院子里卿卿我我。

“齐墨。”

“嗯?”

“你怎么不怀疑我当初接近你是别有动机呢?”

齐墨暗笑,还是憋不住啊。

“不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