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幽一直低着头在观察那个尸俑,听见贾教授的话也不回答,只怕早在做着准备的了。我见她看得仔细,连鼻尖也渗出了汗水,也不敢去打扰她。

“嘿嘿!”贾教授看着杨幽的动作,笑了笑道:“这是他们摸金的老规矩,在东南角点上一支蜡烛,只要蜡烛不灭,就不怕鬼吹灯灭,可以继续动手。”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前面的杨幽身子不能动,被罗大疤掐得脸色发紫,连小舌头都吐了出来。罗大疤的大手就如一把铁钳子,再过几秒,只怕都可以将杨幽的小脖子也拧断了。

我衣服上脏得要死,更恶心的是上面尽是地底湖那怪物的血液干渍,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看了杨幽一眼,也不再搭理罗大疤,向着广场内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两边的墓道越走变得越宽,眼前视线一广,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宽阔的广场,一座地宫,在火把的光线上,若隐若现的耸立在广场对面。

我转头看她,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坚持自己走如今正跟在我身边的杨幽,她脸色依旧不好看,应该说是从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难道她这样的盗墓专家,都对前方的东西存在那么大的不确定性?

我即刻停下脚步并向后倒,可是巨大的惯性已经带着我往横缝中扑去,正在我额头背后冒汗的时候,觉得腰下一紧,关键时刻,罗大疤飞身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腰,往后拉,这才把惯性去掉,往后倒下。

罗大疤当下立刻动手,小心地将裤管一点点扯裂,露出了杨幽白皙的小腿,不过裤管扯开后,我们倒是同时吸是一口凉气,只见那个伤口几乎有一个兵兵球那么大,在白皙的小腿上显得触目惊心。

那女人见我翻了一半动作又停下来了,用肩膀推了推我,道:“你犹豫什么,再不快点,你朋友就真死了。”

我一怔,道:“你放出去的?”

我倒是宁愿他只是受了伤没办法站起来,我换了一边,刚好伸手够得着,没想手方一伸出,那人的衣服下边“嗖”的一声弹出一截手掌那样长的红线,落在了我手臂的衣服上。

我浑身一颤,吓得即刻清醒了过来,这里也不知道是古墓的哪部分,离开了贾教授,在古墓中我就是个睁眼的瞎子,更别说找到出去的路了。万一墓中哪里跳出个僵尸来,只怕我连往哪里逃都不知道。

这斜道既长又宽,无论我手脚如何伸直也勾不到边阻止身子掉下去,只能任凭着重力加速度把我往死亡上面推。我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只怕几秒之后,我就会被下面的长刀来个万箭穿心,或者掉下毒水坑活活淹死……

贾教授走了过来,在我们身边也坐下了,不过这地面冰冷得很,他眉头皱了皱,看了看地面,道:“你们在通道上走的时候,是看着什么往前走的呢?”

白天哼了一声,道:“既然你早猜到他们的身份,竟然还蠢到相信他的话,这石棺里的陪葬品一定很丰富,他骗过了我们,自然是想独吞。”

墓室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东西,大多成了碎片,蹲下将上面的灰尘扫去细细一看,竟是一些青铜器,看那些形状,好像是酒器之类的饮宴用器,也有一些零散的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这满地的碎片曾经都完整的话,这里简直被狂风席卷过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是完整的。

我艹,原来是想让我用银针探陵来找位置,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先别说这“刨地术”我有学跟没学一个样,就是学会了,那也完全对不上号啊,我爷爷可没跟我说过这银针探陵除了挖坟头之外,还可以用来定位打洞。

罗大疤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这里的环境这么危险,假如知道,就算再给我多大的好处,我也不会让你们到这里来?”

我下半身横空没吃住力,手上更是吃力,差点支撑不住,还好罗大疤紧紧抓住我,才不至于掉下去。那怪物一咬不中,身子重重落地,身上那腥臭的血液顿时飞溅起来,喷了我一身,又恶心了我一阵。

“那里!”坐在充气筏前面的一个老外用不怎么纯正的中文喊了一声。

充气筏旁边正浮着两个人,游近一看,正是贾教授和芒果头。老外将防水电筒打了开来,我见到贾教授的肥脸被水浸得惨白一片,芒果头喝水喝得眼白都翻出来了,还好充气筏够坚实,在山壁上撞了许久也没有磨烂,不然我们几个泡在水里,不用一个小时就得沉到河里去喂鱼了,假如这里有鱼的话。

我沿着石柱旁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见到一个巨大的坑洞,深达两三米,半径只怕超过了二十米,坑底尽是变得乌黑的骨头,层层叠叠,不知积了多厚。由于手电筒灯光有限,实在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人骨还是兽骨。

黑暗中沿着山道向下,虽然不比先前的路难行,不过却是走得步步惊心,每个人都将手中的家伙事捏得紧紧的,生怕黑暗中再跳出个什么来,一路走得辛苦无比,身体上的劳累还好,精神上的紧张却是致命的。

这个时候个人的体力就充分显示出来了,我和芒果头虽然跑在最后,但是后面跟着的“嘤嘤”声就像是阎王的催命铃,逼得我们把人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致,一下子跑到了众人中间。也亏得这条山道足够宽,不然怕是又要发生一些逃命之时的人间悲剧。只是我们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在天上飞的,那催命铃越来越大声,感觉就到了头了一句,难怪我觉得身下软绵绵地,原来是把芒果头当成了垫底的了。

我看见一边的芒果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肚子一抽一抽的,转头看了看我,只怕我此时脸上也不会比他好看多少,而白天则是刚看了一眼,就马上跑到后面呕吐去了,看那阵势,只怕昨天的饭也给他吐出来了。

我一听还有这事,还未说话,那向导便哭丧着脸,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断断续续说道:“不是,这地方我来过几次,罗队长他们就是进了前面那山……”说着往前一直,前方烟雾缭绕,也看不清是否真有座山,又道:“这里往下明明有个山谷,只要穿过,马上就到了,可是,这,或许前几年山崩,把山谷填了。”

他笑了笑也不再说话,转头对罗大疤和白天说道:“那明日咱就开始吧,麻烦您二位了。”

罗大疤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就带着我们走了出去。我知道这其中一定还有故事,也知道罗大疤的性子,不去催他,等他自己说。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也没想太多,道:“妈的说起这个,就让我想起你小子,那时候进了贼子山,可真把我往死里掐啊!”

第二天,我便去了车站接罗大疤与芒果头。车到点准时,一有人下车,我便认出了他们。十几年没见,罗大疤倒没怎么变化,脸上那道深疤依旧明显,穿着一身背心,一身肌肉块块贲起,却变得更加的壮硕了。芒果头倒是与我经常通电话,不过两三年没见,脂肪倒增加了不少,他本来就不高,这下更好,快变成了一个圆球。

却在这个时候,那山猫子也停了下来,瞪着它那双绿灯眼睛,邪邪地看着我们,那感觉,就好像在嘲笑我们。我顿觉血气当头一涌,就要冲上前去把它一把抓住捏死。谁知我快,罗大疤比我更快,三两下就冲到了那山猫子前面。

三人正值十几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岁,深更半夜时分,走到了村东的坟地附近。说是坟地,其实也是个小山坡,附近十里八乡的人死了后,都葬在了这里,死人一多,坟也多了,整个山坡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

那人又看了看他,摇头道:“不行,你年纪太大了,学不来。不过你说的也是在理,今日我们见面,就是有缘,这样吧,我传你一物,和三句话,还有你要记住,不可贪心,非到保命之时,不可再乱用,否则必葬身其中。”

黄地火一愣,他本就是农民,经常刨地,听声音就知道这地下有东西,而且还不小。他也没多想,便顺手刨了几下,没想却是刨出了几块青砖,再刨间,那青砖竟是越来越多。

黑盒子的盒身刻着一些图案,匆忙中我也看不清楚,但从手中的凹凸感判断,那图案内容应该很丰富。盒子四周平整,盒身有一个凸起物,中间有一个黑洞,怕是开启这盒子的地方。

这黑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呢?竟能叫几方盗墓贼舍命找寻争夺?

“快扔过来!”我心中念头方起,站在我三米外的白天便将手中的枪对着我扬了扬。

我看了一眼众人,只见他们也都正望着我,表情不一。如今这样的形势下,也实在没办法,我对这盒子一无所知,就算它珍贵无比,但命只有一条,实在不值得为它丧命。以白天隐忍到现在才动手的性格来看,我丝毫不会怀疑只要我再有其他动作,他的枪就会狠狠地招呼到我身上。

我轻轻将盒子一抛,盒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天手上。白天哈哈一笑,也不再理会我们,身子一个倒退,便落在了高台之外,等我们冲近一看,除了墓室中的黑暗,哪还有白天的影子。

我忽的想起先前无意中看见的黑影,只怕是白天无疑了,这小子一直藏在暗处,等到我们将棺椁一层层打开,找到那黑盒子,这才现身抢夺,坐收渔人之利。

我又想起贾教授的话,白天似乎是什么门罗教的教徒,这门罗教到底又是什么宗教?那御尸术又是个什么鬼?竟可以使得尸体站起来行走。我注意到白天一离开,阿罗曼也瘫倒不再动弹了。

一时间有太多我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东西塞满了我的脑袋,让我的头脑变得有些昏沉,只觉得我以前所学,所知的一切,只不过是井底中看的那片天而已,而我,正是井底那只不折不扣的青蛙。

“靠,黄尚,你故意的啊,就不会丢得偏一点,最好扔下高台,让他自己去找。这下他一走,我们还能到哪里去找他?”罗大疤盯着高台下看了半天,忽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