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因为体力问题休息了几次,黑暗中也不知再爬了多久,在双手麻木已经变成机械动作的时候,我右手往前一伸,没想到竟然按了个空。也不知道是不是洞中狭窄空气稀薄的关系,我觉得头晕眼花,但就是这一下按空,让我一个激灵,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莫非这盗洞已经到头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跑的时候,是跟着贾教授他们跑的,他们怎么没事,我一踩就掉进去了呢?”芒果头委屈道。

罗大疤因为精神紧绷,人已经进入了半疯狂的转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狠狠道:“老子就真不信会走不出这里,黄尚,我们再走一次,这一次一边走一边在地上画线,看看到底线弯了没有,是不是在转圈。”

“叔,叔,那里有人!还是鬼啊!”芒果头眼睛比我更好,我手电筒一照过去,他就尖叫了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谁能保证毒气都烧完了,要命的事可不是开玩笑,谁都不敢先走上前去。于是众人又坐下等了一个多钟,才在贾教授的催促带领下,慢慢靠了过去。

贾教授挥手示意身边的莱迪小心我们,自己却蹲了下去,指了指地下,道:“很简单,本来我是想让我带来的人干的,但他们都死了,唯有请你们动手,只要打一个洞下去,就可以进入南越王的墓室。”

“好了,黄尚,不关阿芒的事,你要打就打我,是我把你骗到这里来的。”罗大疤冲前来说道。

和那怪物眼对眼不到半秒中的时间后,我敢保证我那一瞬间的动作绝对超出人类的本能范围之外,我一个翻身后退,几乎在那一瞬间,怪物那张血盆大口,就咬中了我刚才站的地方。我退得快,否则不要说被咬中,那力道砸也能将我砸扁,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那被大力激飞的碎石却是将我自认还算英俊的脸划出数道血痕,疼得我直抽凉气。

贾教授将那半截充气筏的表皮拿在手中看了看,道:“你们看这里的断截面十分的不规则,一定是被巨力撕扯开的,虽然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千万要小心。”

充气筏顺着水流缓缓向前,也不知飘了多久,速度竟然越来越快,行走间有水花飞溅进来,泼了我一脸,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我坐了起来,发现前面的河道越来越窄,水花拍在两边的山壁上,溅起的水扑面生疼。

贾教授手指往巫棺上一指,道:“传说那最上面一层,埋葬着第一代的巫师,他死前嘱咐后一代的巫师,在死后连同族人亲属,同样葬入这巫棺之中,如此直到百世之后,他便会与大家重生,带领百越族迈入辉煌。”

贾教授想了想,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不过我猜定是这些腐肉果蝇的虫卵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休眠的能力,只有在一定外力之下,才会孵化出来。先前我们遇见的先行队那些人,不知在哪里惊扰了休眠中的腐肉果蝇,他们也是死在这些腐肉果蝇强烈的腐蚀能力之下,唉,都怪我,早该注意,腐肉果蝇在腐食动物的身体后,通常会在残体上产下虫卵,我们翻动了那些尸体,定是将它们孵化了出来……”

他这一声叫叫得凄厉,在山道的回音下让人毛骨悚然,前面走着的人纷纷停了下来,我转身一看,顿觉胸口一寒,只见那老外裸露在外的一截手臂,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以看得见的速度腐烂下去,他疼得大叫,另一只手想碰又不敢碰,只是跳来跳去,他身边的另一个老外想去查看,又接近不了。

没走多远,后面的芒果头就低声对我道:“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贾教授又给了我一个销魂的眼神表示赞赏,让我心中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走开两步,以免他有什么动作。他站了起来,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不过看地上的痕迹,罗队长他们是走过这里的,如今他们遇见危险,我们休息够了,就赶紧出发吧。不过后边连路都没有,想退出的人赶紧退出还来得及。

我有点意外,因为印象中的教授,都是干干瘪瘪的老头子,像这种白白胖胖的肥仔,一脸的脂肪能彻底隐藏年龄的教授,还是第一次见。

那面上透着的香气就像一只手,一把将我空空如也的胃抓住,馋得我口水直流,连还在睡梦中的芒果头也砸吧着嘴,只怕梦见了什么好吃的。我三两下洗漱完毕,又一脚将芒果头踢醒,两人几下间,就将那锅面解决了。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我便将办公室的工作交代清楚,去了业务室报道。业务室的老陈早从主任那里知道了消息,说我刚过来还不熟悉,采办的事自然由他们负责,到时我只要将水泥跟车送去就成,年底等着领奖金就行了。我看他眉飞色舞,知道这业务让他捞了不少油水,也不说破,顺水人情这东西又不需要本钱。既然这样,我也乐得轻松,只要到时准时去送货就行了。

后来想起,总将银针探陵失效的方法归咎于山魈的幻术,试想连我都不知道这银针插入之后的样子,那山魈又如何能幻化得出来。有一年寒假,二叔到我家来,和我老爹喝多了几杯,讲起他爹也就是我爷爷的一生。我奶奶死得早,全靠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老爹与二叔两兄弟养大成材,也是一个苦命的农民

“追啊!“身后的黄芒推了我一把,我后背吃痛,转身想骂他,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奇怪的感觉,怎么这黄芒芒果头今晚那么大胆,平日里怕事怕得紧,哪次做坏事,不是在罗大疤的要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下才敢动手。

“这都多晚了,明天再去吧。”我漫不经心说道。

那人嘿嘿一笑,道:“也算你命大,吸得气少,不然只怕和你那几兄弟一样,早去见了阎罗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后道:“我看你不像短命之人,就救你一命。这药你拿去,每天一颗,就着早上的露水服下,十日后不死的话,就到村口的土地庙找我。”

我自幼出生在农村里面,祖上自有族谱记载开始,就是一个农民,不像一些小说电视里面,动不动就有个权势滔天或者富甲天下的祖先。换做几十年前那个年代的叫法,标准一个根正苗红的赤贫农民。

我仰面躺在石棺上,转头间见到那线人下半身飞舞的红线又向我窜来,吓得我魂飞魄散,急忙又向旁边一滚,希望滚落到石棺边躲开,没想匆忙间认错了方向,竟然滚向那被震开的大缝,下面则是黑黝黝的棺身。

那一下间速度快极,再想避开已然来不及,我身子落向了石棺内,避倒是避开了线人的追击,可是倒霉的竟是那线人下半身的红线活物扑我不中,用力过度,竟重重地抽打在石棺上。石棺倒是丝毫没动,但棺盖竟又反方向打了个转,我只感觉头上的光线越来越暗,下一秒钟,我已然被封在了石棺内。

线人重重地抽打着棺盖,显然是不甘心即将到手的猎物逃脱,石棺被它抽得摇摇晃晃,只怕以它的怪力,多抽几下,棺盖定被它击碎了去。可是身在石棺内的我,早已经无暇去管外面的夺命阎王了,皆因方一落下石棺,身体传来的感觉,就让我险些吓死。

我原以为石棺内躺着的,不是一个死去千年的干尸,就是一个闻了生人气息就会迎面扑来的僵尸,我这下正好羊入狼窝。

可是,可是我竟然碰见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方一落入石棺内,我便重重地砸在一个温热的物体上,那一瞬间,我心中的惊吓比之砸在一个僵尸的身上更甚。我奋力向旁边一滚,没想石棺狭窄(其实也不能怪石棺狭窄,毕竟这棺内原本就是设计被一个人躺的,而非两个人),一滚肩头就撞在了棺壁上,疼得我直抽凉气,可是我的左半边身子,依然靠着那个温热的物体。

我吓得大叫,可是声音刚出喉咙,黑暗中我看不见,只是觉得身边那个温热的物体向我这边一靠,我的嘴巴便被什么堵住了,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头上的棺盖被线人抽得“砰砰”乱晃,随时都有可能翻开,可是我早被棺内发生的事骇得连“呜呜”的声音也发不出来,皆因从我嘴巴上的感官判断,堵住我嘴巴的,竟然是另一个嘴巴。

对,你没看错,确实是另一个嘴巴,一双感觉有些柔弱的唇。

这个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应该很少,可是今年却全给我碰见了。文字实在无法形容我那时我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形容的话,我能想到的,竟然是荒妙绝伦。

我只觉得头脑晕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堵住我嘴巴的另一个嘴巴抽了开去,而这时候,头顶上的棺盖似乎也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否石棺内空气不足还是刚才嘴巴被堵久了,胸口感觉快要炸开一般,直到此时我才懂得大口大口地喘气。

空气吸入肺中,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比起石棺外面的线人,未知的恐惧刚让我心惊胆战,我身子一挣,又想高呼出声,没想这时耳中竟然传来低低地一个女声:“别出声,它还在外面。”

我的身子一僵,也不知是听从那女声的话还是因为心中实在是惊讶,过了老半天,才从嘴中低声地挤出几句话来。

“你是人还是鬼?还是僵尸!”

我身边的那个女声一静,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却能听见她喘气的声音,如果此时我的手不是挤在石棺内不能抬起的话,一定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果然那女声隔了良久,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们两人本就是面对面,这下全喷在我脸上,温热中还带着淡淡地女性特有的香气,我敢推断眼前这个女人年纪定也不大。

“我是千年女鬼,你闯进我的家,我要你陪命。”那女人没好气地低声回了一句。

确定了对方是人,我心中那股惧意一去,头脑也变得清醒,嘿嘿低声干笑了两声,回道:“如果你是女鬼,那我死在你手中,也比死在外面那个怪物手中的好。”

那女人动了一动,显然是想拉开我的距离,不过她挣了几下,发觉实在是没有空间给她腾挪,只好放弃了无用之举,静了一静,道:“你是谁?”

我正猜测着她的身份和奇怪的遭遇,见她跟我说话,便道:“我才想问你是谁?还有你怎么会被关在石棺内?”

那女人又静了静,一会后才道:“能进到这里,只怕大家的身份都一样。不知柜前烧的是什么香?”

她说的是暗口,也就是盗墓者同行间都懂得的一些行话,一般摸金的淘沙的,遇见了都会摸清对方的身份,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可我就是一个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窜一起拉到这石棺内躺着的普通人,那时候哪懂得这些暗口,当下一愣,回道:“你说什么?”

那女人可能也是一愣,又试着道:“柜前烧五柱香,面朝东南,香呈金黄。”她说的是她的身份和来历,只要是行内人,立马便懂得她是此道世家子弟,摸金的,从东南方向而来。我虽然也是“世家”子弟,但这世家二字是要打双引号的,说出来实在惭愧得紧。

我隐约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可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得老实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是因为一些意外才进入古墓中的,不知你是怎么进到墓中,又被困在石棺内的?”

说完之后,我便等着她回答,但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她再说话,等得急了,刚想再问,却听到她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什么都不懂,能活着进到这里,也算是奇迹了。先不要管我是怎么进到这里的,现在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难道你有办法?”话一出口就知道问的是多余的,她要是有办法再出去了,莫非还喜欢躺在这里变干尸啊。

黑暗中莫说她的表情,就是长得什么样子也看不见,只听她道:“我是被外面那东西追着逃入石棺内的,只要没有办法将它除去,就算出去了还是得没命,还不如石棺内安全。”

“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怎的,怎的这么厉害?”我虽然早在百世巫棺处见过,不过贾教授的解释只是一个大概,说得不是很清楚。

我原也是随口问问,没指望她会懂,没想到她静了一下,说出来的事情却让我心中大吃一惊。

“这墓是谁的,相信你能进到此处自然知道。此墓就是修建在岭南土著世代埋葬巫师的风水宝地上,以夺百世地气之灵。而外面那个怪物,则是中了岭南土著世代相传的蛊术所致。”

“那是什么蛊术,竟能让死人变成那么厉害的冬虫夏草?”我惊问道。

那女人显然被我问得一愣,回答的时候声音竟有了点笑意,道:“冬虫夏草,亏你形容得出来,不过倒也是蛮贴切的。”八一中文网启用新网址81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