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这才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肩上挑着个扁担,扁担两头各挂了一个大竹筐,沉甸甸地把扁担压弯了。

萧瑾瑜眉心微蹙,“叫花子?”

楚楚在景翊身边儿直拍巴掌,“郑县令,你真是好官!”

这么算着,可能有问题的就只有他胡乱吃下的那几口饭了。

楚楚上前就要解萧瑾瑜的腰带扣,楚河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行!”

楚楚松了口气,眨眨眼睛,“他叫啥名儿呀?”

还没进院子,一个头花白腰板硬朗的老妇人就从屋里迎了出来,楚楚放开萧瑾瑜的轮椅,一头扎进老妇人怀里,“奶奶!”

可一进紫竹县,楚楚就沉不住气了,晚饭胡乱拨拉了几口就催着走。

“……”

季东河淡然点头,“正是。”

楚楚在屏风后面也瞪大了眼睛。

萧瑾瑜把目光投到小楼在湖面所成的倒影上,“夫人走前的那次吵架……你可听到了?”

看见楚楚睡眼惺忪地抬起小脑袋来,萧瑾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苦笑,“楚楚……能帮我拿瓶药吗……”

萧瑾瑜勉强扯出点儿笑意,信口胡诌,“做噩梦了……没事……”

“我……我没有……”

不对……她想让他看什么?!

只要能让他不这么难受了,怎么都行。

“此人殴打本王,可是你亲眼所见?”

“随便记起一样就好,夫人贴身丫鬟的装束也好……以便向街坊四邻查问情况。”

“这还是谭大人的功劳呢!他在停尸房里放了好几个火盆,把那些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碎尸捂得热乎乎的,尸体暖和了以后流出好些血水来,今天晚上不是挖出来几根剃得光溜溜的大骨头嘛,我把一根洗干净了,往上滴了点儿血水,那些血水都融进去啦。冰窖里的要不是季大人的娘子,那肯定是季大人娘子家里和她一样年纪的血亲,我问过谭大人了,他说季大人娘子家根本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亲戚,那她就只能是季大人的娘子啦。”

楚楚一边从食盒里往外拿菜,一边将信将疑地看向萧瑾瑜,“你叫人来帮你啦?”

话音还没落,一块冰冷湿滑的东西就塞到了谭章怀里。

萧瑾瑜服过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阵,醒来时候日头偏西,楚楚还坐在床边看着他。

楚楚不是没想去,只是记得萧瑾瑜那句话,没他的命令随便查这案子的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谭章端茶的手滞了一下,迅把杯子放回茶盘,“下官疏忽,下官疏忽,王爷恕罪……若是如此,王爷倒不如下榻下官府上,府上虽粗陋,却有几个手艺精妙的厨子,王爷吃得好了,病自然就好得快了。”

唐严一愣,一笑,心里一暖,连先前被抛到天边的胃口也回来了,“红焖大虾,鱼香茄子,清汤面,再来一坛子花雕。”

他确实一直病着,可楚楚头一回见他病成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扔下汤包就奔到他跟前,“你……你怎么了?”

萧瑾瑜知道也不敢说了,“回头自己问他们吧……”

“差不多。”

皇上用一阵咳嗽掩饰自己就快笑抽的事实,这么些年,头一回见着七皇叔被人逼成这样,还是被个小丫头逼成这样,不行了不行了,再忍就得宣太医了……

萧瑾瑜脸色微微黑,“好……你快去吧。”

“许老板以为,薛越是如何对古遥好,才好得与众不同?”

这被萧瑾瑜叫做十娘的女子一点儿领情的意思都没有,冷然道,“我只给你一刻,废话少说。”

古遥是死在景翊房间的浴室里的,割腕,萧瑾瑜到的时候古遥的尸身已经被移了出去,就剩下浴桶里满满的一桶血水和满屋的血腥。

景翊把古遥轻轻放在床上,隔着衣物由上而下忽轻忽重地抚过古遥的轮廓,轻勾嘴角看着古遥在自己手上慢慢呼吸急促深重起来。

萧瑾瑜点了下头,对楚楚道,“走吧。”

既帮人又挣钱,多好的事儿啊,“那行!”

“我身体略有不便,还请许老板将我随行人员就近安置。”

一骨碌爬起来跳下马车,才现眼前这地方已经荒凉得不像京城了,连楚水镇都不如,倒像是个野树林子,要不是两个王府侍卫就站在外面,要不是几个官差正忙活着,楚楚还真当是那个王爷要把她扔到荒郊野外了呢!

想着自己一会儿还要被打到屁股开花儿,已经够惨的了,可不想再倒霉啦!

欣赏着楚楚怔愣的神情,萧瑾瑜端起碗来浅浅呷着刚出锅的姜汤,唔,比叶千秋熬的好喝多了呢。

萧瑾瑜本能地纠正道:“你是说三法司?”

“是。”

“景大哥说你是的!”

“这个世代忠良……”老书吏咳了两嗓子,“你还是说说你对三法司知道多少吧。”

楚楚完全没意识到这俩人的反应说明了什么,一眼认出景翊就奔上前去欢天喜地地叫,“景大哥!你也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