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排除是我记错的情况。”江承说,“但我觉得这个事还是谨慎点好。毕竟她刚无意牵扯进那起命案中,如果有人有心找她,还是有可能找到她的,她长得太招眼了。”

她大概是从没一个人睡过地板,害怕睡不着,小声叫他,他困得厉害,沾床就想睡,没怎么理她,睡得迷糊时突然听到的起床声,还是急乱的小脚步声,搁在床外的手臂被一双小手慌乱压上,就压着了那么一小块皮肉,痛得他本能抽手,没想着没控制住力道,她被推倒了出去,磕到了桌角。

“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找报警的那女孩再确认一下,她应该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江承说,“这个嫌疑人成立的前提是,目击证人叫林简简,松城附中三年八班刚转学的学生。”

警方通过报警电话来源查询到了温简报警时的监控,并通过她胸前的校徽信息查到了她的转校讯息,但因为查不到她的具体住址,才来学校找的她。

黑亮的眼睛升起防备,她摇着头:“没有看到什么啊。”

温简:“……”

看他看过去,才小小声地对他说:“哥哥,我想动一下。”

为首的小男生一愣,还没回她,旁边的小胖子已经大声回了一句:“不要。”

其他人因为何邵的大嗓门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江承面色如常,手掌伸向他:“拿来。”

林凭凭也正好回头,一眼便看到何邵拎在指尖上的桃核红绳手串,一时觉得眼熟,凑了过来。

“这什么啊?”

林凭凭人长得高挑漂亮,性格直爽开朗,在同学里一向吃得开,尤其是男生间,她一凑过来,其他人也跟着凑了过来,难得有调侃江承的机会,这个年龄的心思里,友谊都是从玩笑与调侃开始拉近的。

温简一进门就看到她们这一角落围了一大圈人,何邵被围在人群中,右手高高举着,指尖上悬着串东西,异常眼熟。

她困惑走近。

江承也看到了她,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走近,仰头看,挠脖子,而后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自己座位。

林凭凭想回头拉温简凑入热闹中,江承淡声提醒了句:“老师来了。”

原本热闹的众人一哄而散,逃窜回座位。

江承手掌一扫,不着痕迹地将东西收回手中。

何邵看江承面色似乎不太好,自觉玩笑闹大了,也不敢再吱声。

周遭的热闹一下安静了下来。

温简单手托着腮,右手转着笔,面前的模拟题册摊开着,心思却没在书本上。

她觉得有点尴尬。

那串手链好像是她的。

她幼时当宝贝的东西,把它送给了陪了她几天的小哥哥,没想着还会再见到,而且是以着这种被人笑闹的方式再一次见到。

送人这样的东西,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挺尴尬的。

不过对于那个小哥哥,她是真心感激的,也有点抱歉,那时年纪小,真不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的,就觉得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送出去总是没错的。

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下了课,温简扭头回去看何邵。

“那个……”

何邵有些受宠若惊,忐忑看她:“怎么了?”

温简想问他那串手链哪里来的,想确定是不是他,看到江承突然抬头看她,想到他刚才高冷的样子又觉得当着他的面提小时候的窘事有点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换了句话问他:“你嗓子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刚才好像你一直在咳呢。”

“没……没事,没事。”何邵的大大咧咧在温简面前怎么也发挥不了作用,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就是嗓子眼有点痒而已。”

温简“哦”着点点头:“我之前也有过这样,后来买那个冰糖雪梨水喝,第二天好了很多,你要不要也去买一瓶试试?”

“啊?哦,好……好的。”何邵挠着头,一脸懵逼地出去了。

桌子前一下只剩下江承。

温简目光不小心和江承的对上。

他还在看她,一种异常幽深平静的眼神在看她,也不说话。

温简想起稍早前的自讨没趣,也有些尴尬,不大自在地冲他笑笑,转过身就想回来,没想着头发突然被人扯住,拽着她又回了头。

江承扯着她一缕头发,也没说话,就偏着头,动也不动地看她。

温简迟疑了下,试着伸手去扯回来,江承突然往外拉开了些,也不说话,就只是很平静地盯着她看。

温简不敢吭声,默默地想伸手去扯,江承突然出声:“你当年是怎么跳级的?”

“就……就……”温简困惑回他,“就成绩还不错,然后我妈也会在家提前教我高年级的东西,她觉得我的学习进度完全没问题,就和老师商量让我先跳一级试试。后来没什么问题,又跳了一次。”

眼眸忐忑对上他的:“怎么了吗?”

“没事。”江承松开了她头发,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莫名,一个四岁的小狗腿子,能记住什么。

关键是,她记没记住,有关系吗?

小插曲很快过去。

放学,江承第一个先走,没去管随后离开的温简。

骑车路过那段转向酒吧街的岔口时,江承想起那个案子,以及那天看到的身影,他只略一迟疑便将自行车拐进了那个方向的酒吧街。

这个时间本该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分,但因着前两天酒吧无缘无故死了人的事上了新闻,周边一下冷清了下来,全无前几日的繁华热闹,尤其是“夜末”周边店铺,一个个都提前打了烊,门口早没了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冷清。

“夜末”也因为死了人被停业整顿,大门虚掩着。

———

江承沉吟了会儿,上前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