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那你回来后给我来电话,我有话要跟你说。”

“怎么?欣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当然是为了你了,你说,我这一年当中去了多少次云海,就那么个工程,值得我这样吗?还不都是为了去见你。”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那个李大姐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

季欣然的声音平静地连自己都吃惊:“噢,没什么,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我晚上也有事,不能过去了。……,你好好照顾管颖。”

柔和的语气让季欣然忍不住就想流泪,她把脸贴在他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真想说:我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看见季欣然,杜云洲又说杜长仑:“长仑,你也真是的,就这么点事,怎么把欣然也叫来了?”

“嗨,瞧你们俩客气的,同学之间帮个忙,这么谢来谢去的,多生分哪?”胡天瑶话了。

“送给你的。”他居然准备了礼物。

她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杜长仑有什么急事会找她,也许是提醒她别忘了关窗户吧,她在这方面向来心大意的。

“他啊,养一个还行,将来有小的呢?”

“外人看来我当然是‘很好’了,衣食无忧,而且因为婆家的关系,在学校里也处处被人关照,我想这也是我当初想要的吧,所以,算是不错吧。”刘琳苦笑了下,“只是他们家里的人都对我防得很严,……,这也不能怪人家,我结的这个婚本来就是动机不纯的,他们生怕有朝一日我分了他们的家产……,好在,他对我还不错……,欣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样就不错了……”

杜长仑抬起头,“真是职业病,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归纳、总结、感慨一番?”

“秦叔,怎么不带小容来啊?”秦秉德和他们一家都很熟,“她啊,要是有你一半乖,我就省心了。”小容是秦秉德的女儿,出了名的刁蛮任。

“你别着急,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她劝着刘琳,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是麻烦事,没有第三人证明,就是打起官司来,也很难说清。

“怕什么?你没见那些港台明星们都故意晒得黑黑的,那是健康美。”这么好的阳光戴着帽子岂不是浪费?

“我年后会很忙,恐怕不能经常去接你。”现在满大街上十个有九个能拿出驾照来,连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都还去考驾照呢。“你不喜欢开车?”

几个来回下来,感觉熟练了很多,空中偶尔还会来个造型,真是刺激。本来季欣然还想去高级滑道体验一下,可是有一个女的摔下去,好像摔得很重,最后被担架抬走了。杜长仑见状便不肯带她上去了,“行了,已经不错了,大过年的,出点什么事,老头子回去还不得训死我?”

“爸,他要不跑那么远,怎么能给你领个这么好的媳妇回来?”管颖边说边俏皮地冲她眨眨眼。

主持的那个小伙子乐呵呵地说:“我们欢迎杜主任和夫人给我们来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不好?”

“哦,什么情况?到医院去干吗?”她被问得一头雾水,见妈妈盯着她的肚子,才明白过来“哎呀,妈,你想哪儿去了?”

“季欣然,骂谁呢?”杜长仑没恼,却冷不丁地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

曾经亲密如斯的两人,如今见了面,反倒客气到这种程度,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在菜已经上齐了,有人开始张罗着动手涮锅了。

季欣然吃得也很饱,她有个毛病,一吃饱了就一点也不想动了,索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病好以后,两人回了趟娘家。这还是结婚后两人第一次回家,本来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因为杜长仑无意中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她的自行车骑行梦。

似乎从那时她就不喜欢呆在家里。她去瑶瑶家,她们家面积不大,但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随意玩,也不用脱鞋子。她们在床上堆积木,在地上玩小汽车,在餐桌上写作业……,声音都顶着房子跑,觉得从没有过的开心。

季欣然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大学同学,还有刘琳和宋建军。敬酒的时候,刘琳悄悄俯在她耳边:“季欣然,你怎么总是搞突然袭击,……”

“好啊,季欣然,你保密工作可算是做到家了,居然连我都瞒着?”下了课回到宿舍就被刘琳一顿数落。

季建东无论在公司里还是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但唯独对这个女儿一点办法没有。三年前因为那个男孩子,欣然和他大吵一场,父女关系一度几乎到了零点,幸亏有宁冰在其中调和着,但终究是有了隔阂。

杜长仑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理智,他已经两夜没合眼了,嗓子已经嘶哑了,想起送季欣然回家的那一晚,他后悔得脏六腑都挪了位,他为什么不把她送到楼上再走呢?他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绑匪有没有给她苦头吃?她肯定很害怕,而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办法,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恨不能把那个绑匪碎尸万段。

季欣然知道今天应该是最关键的一天了,看样子绑匪是打电话要拿钱了,拿到或是拿不到,自己的处境都很危险了。

她望望屋子里,自己被绑的这把椅子离墙角很远,要想把绳子弄断,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忍着痛,她使劲挣了一下,椅子稍稍动了下,如果把椅子弄倒,也许还有希望,想到这儿,她开始拼命地摇动身体,感觉手腕已经磨破了,但椅子还没有倒。

她有些泄气,也许,只能听天由命了。停了一会儿,又有些不甘,又开始动。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马上停止了动作,老老实实地呆在椅子上。脚步声很匆忙,已经离这里很近了,却又突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刚想喊,却突然想,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个人不知是谁,万一和那个人是一伙的,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再听听。

脚步声又近了,而且这次就是朝自己呆的这个地方来的,她屏住气,听着一点点走近的脚步声,当看到来人时,她忍不住叫了出来,“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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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慧看到她,显得很吃惊,“季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是钟晋把你弄到这儿来的?”

季欣然看她的反应,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万慧,平心而论,我并没有亏欠你,没想到,你为了钱,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不是我,真的,季小姐,不是我。”万慧很慌,“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是钟晋,是他非要回来找你要钱,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涛涛不是你爸爸的儿子,……,我劝他离开这里,他也答应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这两天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今天他又跟我说,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了,我怕他又去赌,所以跟着他出来了,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个地方……”

季欣然看她说的不像假的,她说的那个钟晋应该就是绑她的那个男子。

“万慧,这个钟晋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情?”

万慧垂下眼,“他就是涛涛的爸爸,我们是老乡,来云海后认识的,他很照顾我,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可他不安于总是给别人打工,总是想挣大钱,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后来干脆就辞职了,整天和那帮人在一起,……,因为这个,我们总是吵,后来就分手了,他也去了外地,……,再后来我就认识了季总,……,可是,前两年钟晋突然又回来了,他在外面犯了事,警察到处抓他,他没地方去,只好回来找我,……,我也不忍心他被警察抓走,就悄悄给他租了房子,可他只呆了不到两个月,又走了……,后来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一直没有他的筱习。季总去世后,我带着涛涛回了老家,本想在那边好好过下去,可他又找到我们,他被判了好几年,刚从监狱里出来,他毕竟是涛涛的爸爸,又没地方可去,……,我本想他能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可他好赌成,家里的钱都是被他赌光了,没钱了,他又想起了你,就连哄带骗地带我们回来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做这种事……”

季欣然心里也有些同情她,“万慧,他就是拿到了钱,也不可能对你们好的,他无非就是利用你们,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明白的。你要是帮他,就成了他的同伙了,孩子还那么小,要是你也出事了,他怎么办?”

“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一起害你,我这就放你走。”万慧说着便过来给她解绳子。

季欣然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尽管这件事情是因万慧而起,可是这个时候她真是很感激她。

绳子绑得很紧,房间里又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可用,万慧费了好半天劲才把她的手解开。季欣然也顾不得手腕的疼痛了,急忙和她一起解身上和脚上的绳子,两个人好不容易把绳子都解开了,季欣然站了一下,觉得腿都不听使唤了,可是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那个钟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季小姐,你赶紧走吧。”万慧也催她。

她点点头,“万慧,谢谢你,你也赶快离开他吧,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

出了这个所谓的屋子,她才看明白,自己呆的地方果真是一栋烂尾楼二层的一个角落,等到了楼下,他就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了,这里是远离市区的一个山坡,当年不知什么人曾想在这里开发度假村,盖到一半,才发现这个地方的背面隔了一条沟就是一处坟地,而且这里的水质也有问题,本不适合开发,就这样扔了一地的砖头瓦块,一直闲置至今,因为地方太过偏僻,连拾荒的都不愿意来。

她从这个烂尾楼出来,刚想往外走,忽然又想到了一样东西,急忙又回去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万慧刚要离开,见她又折回来了,吓了一跳。

“我找我的包。”她在自己呆的那个屋子周围四处找,果然,在边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爬山时背的那个双肩包。

刚要打开,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万慧往下看了一眼,“不好,他回来了,你快跑。”

季欣然回头的时候,那个钟晋已经追过来了。

万慧上前阻拦他,“钟晋,你不能再错了,你放了季小姐。”

“你这个臭婊子,坏了我的好事。”恶狠狠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万慧的叫声,他一脚就踹倒了万慧,追了上来。

季欣然正从这边准备往楼下跑,可就是平日里她也未必能跑过一个男子,更何况

她已经两天没怎么吃饭了,那个钟晋很快就追上了她,他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别跑,再泡我就不客气了。”同样,是恶狠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