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斜迅速收拾了现场,而今他手中的那把刀要挖坑实在是太容易了,再也不用像六年前那样,为了掩埋家人居然要挖个几天。

卢月斜已经停止了服务员的工作,他来到换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仔细感受了身后那个跟踪的人,嘴角微微上翘,向“缘来客”饭店后面的景观山走去。那个人也跟着卢月斜身后,向那景观山走去。

“呵,没看出来,你还挺痴情。不错,有潜质。”蓝婉儿故作老气横秋的道。

如果是一般的宴请,或许没有什么,但这种回请代表了蓝将军女儿对当地某些势力的认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她对峰谷城年轻一代的认可。如果是一般人回请,当然没有这么多讲究,可她是帝国军方三号人物的女儿,对于这样一座军事堡垒而言,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蓝将军对此处的态度。

“著此言,不为尔等寻求财富名利,亦或者力量。我仅希望用几句牢骚言令尔等知道历史只是历史,其永远用冷漠的态度在注视着我们。一如熙智传奇皇帝,虽世界一片称赞之声,然对历史而言,亦不过消失在人们视野中的人物耳,他只活在历史的那一部分。如果他今天还在,天下称其为人间灾难之星亦未可知。可历史总要有个方向,如人有生老病死,人之生时,便注定死亡的那一日。此间虽有神明,然神明能与历史等量?神明消逝时,历史依旧行进。既然所有事都有一个最终的结局,那历史的最终结局是何?最终的灭绝抑或新生的希望?”

“等等,姐给你点东西。”古丽叫住卢月斜后,从柜台下拿出一个袋子,继续对卢月斜说道:“这里有双鞋子,做姐姐的还没有送过你东西,姐见你那双鞋子也有些破了。换上这双吧。不许拒绝!”前几天,古丽发现卢月斜一直就穿一双鞋子,虽然鞋子很干净,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弟弟老穿一双破鞋也不是个事,于是就为他买了双新鞋。

“当然不对,书不是这样找的。你随我来。”古丽示意卢月斜跟着她。

卢月斜在听课的时候,虽知道各个帝国的一些历史,但作为南尘人,他特别怨恨西延帝国,甚至一度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以南尘大将军的身份,亲手覆灭西延帝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可看到这里,他犹豫了,就算自己覆灭了西延又如何?天下依旧是熙家天下,卢月斜有种人生观崩溃的感觉。

“哦,那谢谢古小姐了。”卢月斜礼貌的称谢,将那枚金币递给古丽,卢月斜并未就此停止说话,而是接着问道:“古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这支笔应该怎么用?”说着卢月斜指着手中的那支笔。

“额?不是,我是说我想看你穿上我送你的衣服。”利武玖知道他无意中可能伤及到了卢月斜自尊,立刻补救道:“现在穿也不行,这样吧,我们去澡堂子洗洗,我们在那聊。怎么样?”

“你说呢?”卢月斜笑着看着利武玖,他知道利武玖肯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也许他是不同的。”卢月斜自言自语道。

如果明天卢月斜没来,那么利武玖便将之归咎于他们的缘分已尽。虽然他很想将卢月斜拢归己用,可卢月斜此时年纪还有些太小,再者,他从卢月斜满是防备的眼神中发觉,卢月斜不是一个合格的手下。谈论这么久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防备竟没有一丝减损。一个总是对人深深戒备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合格的手下。

“很好,不过这都是书中之言,以后你们在战场上必须要学会灵活应用,现实战场与你们书中所学乃是截然不同的。若我没有深草,又无狭隘道路,敌人都已经到了,而天还没有暗下来,那又该怎么办?”蓝将军对此也算满意,但为了不令这些学生死守书中言语,于是又问道。

卢月斜立刻扶李老头坐下,拿着个破碗,舀了些热汤,喂给李老头喝。

刚刚还算明朗的天空突然间暗淡了下去,李老头看着天空突然出现的浓墨黑云,心中忧惧不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同时他很担心现在的他和卢月斜能不能熬过这诡异的天气。低头看向一直在王大个身边哭泣的卢月斜,可这一看却令李老头骇异非常。只见卢月斜的左眼冒出缕缕黑光,额头也突然出现一个空洞,里面也不断冒出黑气。

“滚,别来烦我,老子正烦着呢!”一个大汉见王大个朝他乞讨,直接怒骂道。

习完字后,他们铺开稻草,相继睡去。只是卢月斜今夜却无法入睡,他的李爷爷近来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特别是今天晚上,卢月斜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强忍咳嗽的痛苦。冬天的寒冷令他们每晚都会聚在一起睡,依靠彼此的身体获得更多的温度。李老头强忍咳嗽引起的抽搐怎么可能瞒的过他,一次次的抽搐,令卢月斜十分难受。终于卢月斜有些难受的说道:“爷爷,咳出来吧!”李老头却只是用手摸了摸卢月斜的头,只听他说道:“爷爷没事,睡吧,明早你还要听课。”

“不错,我们试了好几个地方,发现这个地方最好。我们俩个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月斜,你还小,你的生活不应该像我们这样一直乞讨。改变命运的方法有许多,但我们没有那种能力,思前想后,我们仅想出了这个办法。小月斜,今后你就不要出去乞讨了,你的那一份食物交给我们。你每天准时出现在这里,认真听他们讲课。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李老头严肃的说着,也不忘了鼓励卢月斜。

见他们拒绝,卢月斜始终坚持,只听他说道:“我会,我会,不信你们看!”说着,卢月斜便学起了他曾经在路上看到的乞丐乞讨的情景。老人和王大个看着卢月斜稚嫩的表演,虽然觉得好笑,可更多的是心酸。他们见卢月斜坚持,最后都点头答应了。乞丐的世界没有象牙塔,早一点见识这个城市的冷漠也不是坏事。

“他说的对,如果带着这个孩子,我们的食物根本不够分。若是暂时的,我们还可以忍一忍,可是李老头,若是留下他我们根本承受不起。”又一个人说道。

城市的喧闹永远不会停止,但人们总是愿意追寻这种喧闹,脚步匆匆。有谁愿意驻足停留在这个不起眼的额头还在不断流血的畏缩在这样一个僻静角落的瘦弱小孩身上?

卢月斜躲在那个山洞里看着这一切,尽管发现他们衣着与之前的那批人不一样,但他依旧不敢出来,只是躲在山洞口偷偷的看着。他现在也不担心那些人会对这个已经消失的村子做什么了,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他搬到了这里。这几天他都选择这个地方过夜。卢月斜见那些人将所有的村民堆放在一起时,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轻松。可是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却又无比愤恨。这些士兵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将所有尸体堆放在一起之后,那些士兵竟然将所有的尸体砍成碎块,而后往火中扔去。像是在嬉闹,然而这种嬉闹对卢月斜而言,实在太过恶毒了。

卢月斜醒来后,扛着那把锄头回到家,见母亲等人都在那,则放下锄头,静静的依偎在母亲身边,听着母亲唱的那首熟悉的摇篮曲,静静的睡了过去。许久后,摇篮曲的声音开始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那几个士兵说的是大陆通行语,实际上,自这片大陆被当年那位传奇帝皇统一后,便统一的大陆语言,尽管他后来失踪了,但这样的政策毕竟在他手上也实施了那么多年,因此五大帝国的官方语言都是一样的,统称为熙智语。

“呵!没想到这小月斜还这么懂……”声音嘎然而止,卢姓青年正欲抬头,又听到几声闷哼,接着便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军刀朝他砍来,“噗……”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但不知为何,那个人竟然没有平削,却是控制着军刀向下砍,而后军刀被锁骨卡住,使得他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面几个穿着西延帝国军服的军人快速消失,向着其他正在做农活的人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