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的母亲也可以说是因它而丧命。

刘承彦就在王燕身后不远,听见她的喊声,赶紧跑过来,可小六弟好像是早有准备,一下子就跑得不见影了。

“你浑蛋!”王燕咬着牙,还大声骂了他一句。

小姑娘一下子就笑了,说:“大叔,您真是个好人!”她说着,麻利地给他称好苹果,又很快添上了两个,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石灰和食盐都尽量浓一些。生产公司新进来了一些粘着剂,你们去买点儿也尽量多掺些。”董建菊又说。

“怕我不同意?”董书仓的心跳起来,“你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吧?”

“冻雨?……什么叫冻雨?”杨晓丽又问王志勇。

他朝着她笑了笑,没言语。他觉得她不能理解他,他也跟她说不清。

董书仓毕业于河北农大,上班第一年就被派到了北里厢公社任革委会副主任。有次他到下边检查工作时,发现有好些生产队在麦地里点种了玉米却不浇水。

刘承彦一时语塞,自知理亏地慢慢低下了头。

“不……”

其实刘承彦平日经常主动给杨晓平帮忙:他帮他建冷库,帮他入果儿,帮他看制冷机,甚至他新房那边儿起个猪圈什么的都是他。可去年春天,当他把卖树苗的最后十万块钱给他拿来时,竟然挨了他一顿训。

“你再仔细看看!”

“进来。”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高志远的说话声。

王彦顺又一次失望了,他一边往家走一边心里想:在这个问题上价格绝对不是主要问题,主要的是自己没那么高的威望,形不成向心力,不然的话人一多,多少钱凑不了,如果能建成冷库,成本就能降下来一大节……

“把我们原定的投标数额,再抬高十万怎么样?”王建军问大家。

“怎么着也做了,这个杨晓丽也真是太过分了!那给这些人采接穗、做饭都是你?”

“怎么?……你们还敢抢啊?”

院子里的人们也纷纷朝门口涌。

那些年,果园简直成了西古城村的负担。村民们既恨这个世道没有公理,又恨村干部们无能。更恨有的村干部还跟上边的一些人里勾外联。

刘承彦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他们是来这个村子任教时才落户到这里的。因是独门小户,老家又都没了亲人,所以他的父母特别注重邻里关系。他们的邻居郝淑芬,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心眼儿好,为人也大气。她丈夫叫杨运生,比她大十岁,精通木匠活。那时他们已有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儿——就是现在的杨晓平。

十点左右,这里已前后来了好多人。雪,在猛下了四、五个小时后已慢慢停下来。人们踩着半尺厚的积雪慢慢走动着。

“爸爸……我原谅您了爸爸……您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我妈妈也原谅您了!”王燕边说边哭,说了没几句就泣不成声了。

“你妈妈?”王燕的父亲好像是吃了一惊:“你妈妈也原谅我了?”

“嗯……我昨天又去看了妈妈……妈妈说……是她太……太着急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我以后……不要再……再气您!”

王燕的父亲静静地听着。

“我妈妈还说……还说……你爸爸想给你娶个阿姨……就……就让他娶吧……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给他生个儿子!”王燕说到这儿,已经哭得几乎说不成话了。

“好女儿……乖女儿……爸爸……爸爸谢谢你!”王燕的父亲在那边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个王燕啊!”刘承彦边听边想,“你别看她有时疯有时傻的,这还说不定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呢!”

当刘承彦和王燕来到水果市场后才知道,原来那天去接他的那个人就是水果市场部的经理,叫吴运章。他已经给他在办公楼三楼收拾出一间带卧室的办公室,并且把去年的报表以及和市场有关的一些资料,也摆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还在落地窗前摆上了几盆花儿,靠北墙摆放了两个很大很气派的书架。

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和他们详细谈了谈这边的情况:“这个市场刚一开始筹建我就在这里了。当时因资金紧张,老板就用买下的这块地皮作为抵押从银行贷了一笔款。为了尽快把这些贷款还上,我们就边建设边运作。赶上这几年市场已全面放开,回报还算可以。截至今年上半年这些贷款就已经全部还完了,并且还有了三百四十多万元的盈余。前天我去请示老板剩下的这些钱怎么用,老板说他已经把这个市场交给了小姐,让我听你们的。”

刘承彦听完吴运章的话后想了想说:“你负责这边也好几年了,你有没有具体想法?”

吴运章说:“你在这里已经看到了,有一部分库房的门窗还没有装好,应该全部装上。我大概算了算,有一百多万元也就足够了。另外我想再招几个保安、几个清洁工,进一步加强这里的治安和清洁工作,你们看怎么样?”

“这很好,这一点儿我也这么看。”刘承彦回答完吴运章的话后看了王燕一眼说:“另外王燕,我们是不是从今年就按你父亲的愿望,拿出盈利的百分之十来回报社会了?”

“那好哇,就捐给孤儿院!”王燕好像是早有思想准备,很高兴,回答得也很干脆。

“小姐真是个好心人!”吴运章由衷地笑了。

“再剩下的二百多万,是另行投资还是把它作为风险金?我们都想想以后再谈。另外我听说市政府正准备筹建第三个水果批发市场,不知市场增加到三个后会对我们的市场造成多大冲击?市场这个东西,不管你前边经营得多好,只要一冷落下来恢复人气是很难的。”

吴运章完全没想到刘承彦年纪轻轻首先提出的竟是战略问题,他心悦诚服地看着他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但具体应该怎样应对,我还没有想出办法。”

“我觉得我们第一就是赶快把你说的那两点儿落实,杜绝市场中的脏、乱、差;第二是把租金再降一降;第三就是打击欺行霸市,给客户——尤其是外来户——创造一个宾至如归的环境。让他们想来、愿意来,一直想着我们。”

“那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上这三点儿我会很快做出计划书,你们过目后就尽快实施。”

“另外吴叔,我和小六弟的事是不是您处理的?”谈完工作后刘承彦又问吴运章。

“是的,不过这主要靠的还是老板的威望,我一提小姐是谁小六弟就吓得流汗了。你是说……”吴运章看着刘承彦,他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地方处理得不妥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让您把这一万块钱医疗费还给他们退回去……”

“退回去?为什么?”王燕还没等刘承彦说完就急了。

吴运章也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们打了我们,我也打了他们,可为了我们以后的利益我不能跟他们计较。”刘承彦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万块钱,然后递到吴运章手上:“让他们以后不要有顾虑,还来我们市场做生意,告诉他们我一有时间就请他们吃饭。”

吴运章又一次钦佩地看着刘承彦说:“好,好!”他一连说了两声好,心说:“有这样的人来主持市场工作,不愁市场搞不好,老板也完全可以放心了。”

后来,刘承彦和王燕又一起去了表姐家。表姐已通过吴运章知道了这件事。

热情地欢迎了他们,还留他们吃了晚饭。

这天,他们一直到很晚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