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决定报案,可就在他们去派出所的路上,一辆小客货从后边撞了他们一下儿,并一直把他们逼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直到把他们的车子轧烂才离开。

“你哥?”小六弟上下打量着她:“你哥是谁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她是前两天买他们四箱苹果的那个小姑娘。

“嘻嘻。”小姑娘不置可否地笑了。

王彦顺可不像刘承彦那么尊重她,他朝着她乜斜乜斜眼,有点儿猥亵地笑着。

“那么是谁呢?”董书仓盯住她。

剪枝人员要尽量多组织一些,这件事由志勇哥负责。第二点儿我看也行。第三点儿咱们先分头考虑一下儿再另议。另外王彦顺你等土壤一解冻就安排一台推土机把路南那二十亩地推出来,建冷库必须往前赶。”

“我今天上午报了名。”这天中午吃饭时王志勇突然告诉董建菊,并很有把握地说:“我一定能拿个第一名!”

那年西古城村果园一共安排了三人参加:一名技术员,一名技术队长,还有一名技术骨干。那时王志勇是远不够这个资格的,可到了临出发那天那位技术骨干突然感冒发烧去不成了。当时的技术队长赶巧碰上了王志勇,就临时抓了他的差。

“没事了……伤口也都好了……真……真的!”刘承彦不想让她看。

“我让你不叫……”杨晓丽见他根本不怕她,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就咬。

他的头“嗡”一下子,一时间愣住了。

“姐,你快过来,你看看她是谁?”刘承彦先是看了一眼杨晓丽,紧接着便非常激动地望着他的妹妹。

“怎么,我不能来吗?”王彦顺乜斜了他一眼。

雪建成是个热心人,他看了王彦顺一会儿说:“你可不可以像往常年那样多组织一些人,让大家伙儿来凑钱呢?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你是说……因为王彦顺?”谷双红猜透了他的心思,但他丝毫没预感到威胁。

这时一个接树的高个子姑娘来取接穗。刘承彦把手里的接穗递过去,并一起递给了她几把接树用的塑料布条。

这天晚上,当谷双红和杨四群把这事儿告诉了王建军后王建军当即就召开了支、村委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五个支委、四个村委,除了当时的村主任杨晓平反对外,其余八个人一致同意。

“我来当领导?你以为我当不了哇?我是不想当,想当还不一定有你的份儿呢!”王彦顺的声调儿也大起来。

“抢狗日的吧!”人们咬着牙说。

西古城村有一千二百多口人,主要是由康、杨、谷、高、王这五个姓氏的人组成的。这五个姓氏的五攒人家,在二十多年前还是彼此间隔、相互孤立的。是后来经过逐年的人口繁衍和庄户拓展,才连成一片的。

再说,这次的果园承包,实际上是开放搞活后村里几个有实力的人物或团体的一次较量。有人昨天晚上看见,西古城村前几年被支书王建军赶出去的拐子高志远也从东平市开着林肯专程赶回来了。下台的村长,自己有一座冷库的杨晓平;跑北京、上海的客运专业户雪建成;以赌为业,拉赌局开赌场的康唯业;还有把化肥生意做到了美国的谷林娅;也都跃跃欲试。看来这次一直垄断着西古城村果园的富强冷库,是要受到挑战了。可究竟谁能在这次竞标中胜出,人们拭目以待。

是为序。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不长,王燕的母亲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找到那里,当时我也正好在场,她先打那个人,后打我,疯了一样,而且没完没了。

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是那时为什么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打了她一巴掌,她愣了一下儿,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了我一眼,就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让汽车给撞死了。

一个与我知冷知热,风雨同舟,一起走过了大半辈子的人,说去就去了。

那是转瞬之间的事。

我当时就崩溃了。

我在坟上守了她一天一夜,抱着她的坟头差一点昏死过去。

回来的时候王燕也走了。

她给我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爸爸,我走了。我没有拿您的东西,也没有动您的钱,不信您可以四下里看看。您给我买的衣服,我也脱下来放到了柜子里。我是怎么来的,还怎么走。我本来就不是您的女儿,我应该这样做。希望您不要来找我,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您年纪大了,望您多保重……”

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我当时就哭出了声。

我这叫什么呢?啊?穷得光剩下钱了。

可我要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王贵芬也哭得死去活来,她也觉得她成了千古罪人。

苍天可鉴,我们俩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自己还得给自己找理由——为了我们创造的小生命——苟且地活着吧。

我得这个病,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一个人在他的一生中,一念之差就能铸成大错。

我另外还有一份产业,留给我未来的儿子——也可能是个女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会一并告诉你。

实在对不起,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了你的肩上,希望你能谅解。

我们是有心灵感应的,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燕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住了屁股。她睁眼看了看从窗户外透进的阳光,在被窝里伸了伸胳膊、腿,听见屋外有什么动静,就娇声喊了一声:“哥哥,我饿了。”

“那就快起来吧。”刘承彦这时已经把饭、菜都做熟,他在屋外答应了一声。

“哥哥,你进来帮我把衣柜里的衣服拿来,我要换衣服。”王燕说着就坐起来了,并用手揉了揉眼睛。

刘承彦走进来,打开衣柜,翻了翻不知她要换哪一件,就一连拿了好几件一起放到她的床上。

“哥哥。”王燕又低声喊了他一声,抓起一件藕荷色上衣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说:“哥哥,我今天要你给我穿衣服。”

“你说什么?”刘承彦的心跳了一下儿,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是说……我今天要你给我穿衣服!”王燕又低下头,仿佛一点儿没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

“你胡扯!”刘承彦大声骂了她一句,一扭头就从她屋子里走出去了:“我给你穿衣服?你以为你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儿呀!”

王燕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看着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也忍不住笑,就“嘻嘻”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你不穿就不穿呗,你那么紧张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