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挂红灯笼?”许是因为过年的喜气,周启远的脸上没有往日的冷漠,他呵了下有些红的手,问梅亦皊。梅亦皊把脸边垂下的长绾在耳后,淡淡道:“有点累了,就没去。”

周启远又要了一瓶红酒,拿着酒杯品起红酒来。随后,又给梅亦皊倒了一杯。

“不了,我去司令部那边吃。”周启远说完就走。

梅亦皊对周启远说:“司令,我想找你。”

薛秋玉倒在地上的身子软如烂泥,她以为周启远不会查得这么细,却没想到他竟然动用了他所有权利来查一个小小的念珠。“司令,饶了我罢……”薛秋玉半跪着爬到周启远身边,也不顾得周启远军靴上的泥,抬臂就抱住,“司令,我也是想留住您的心啊……”

墨璐拿着梅亦皊的大袄过来,“姨太难道还真要去么?这天冷了起来,姨太可要小心身体。”

这时,有人敲门,门外的女佣细声回禀道:“司令,医生来为梅姨太检查完了,现在在书房等着您呢。”

周启远的拳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书案上。

秋玉抬起手来,推了推新做出的卷,微微一笑,故意拿话去刺梅亦皊的心,“姐姐现在见不到司令,我自然要替姐姐分担些,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不要同我客气了。”

周启远忽然很想见到梅亦皊,他站起身来,就唤起人来,“去把冯岱峰给我叫回来,我要亲自去买东西去。”

梅嫂子忙劝起来,“我瞧着大帅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周司令也确有难处呢。听夫人所说,他倒对妹子算是诚心了。”梅嫂子说这话时望了望身边的梅亦皊,才又说道:“夫人也别为难,我看这门亲事倒也做得。”

早在今天下午时,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电话,他的人在界州城的一家医院里当医生,那名医生今天接待个女患者,说要打胎。本是极小的事,可女患者偏偏抬出了张初,这让身为暗探的医生留了意,马上报告给了他。

她相信她的孩子能听到。

周启远只在界州城里住了五日,这五日里周启远除了去见张初外,就逗留在梅宅里。

张初了然的点着头,“你嫂子常去梅小姐那里,梅小姐一切都好。你大老远的一路劳顿,也该回家里瞧瞧了。”

梅嫂子现在拿着梅亦皊当成了活祖宗,一听她说累,忙招手叫过去一个女佣,一个劲的叮嘱着,“好生照看着小姐,要吃什么上前面来要来。”

人都来了,梅亦皊还能说什么。她淡淡的望着张夫人,张夫人俯耳低语道:“在我那里缠了有一上午了,非要跟我一同来,他说他怕独自来,你不给他开门。说得怪可怜,我心一软,就带人来了。我后来一想,妹妹倒不如把话说绝了,让他死了心。我也是为妹妹打算,妹妹若气,别憋着,只怪我说上几句埋怨的话,我受得住。”

张夫人微微笑着,“小宝回不回来的,还要看他的意思,再者,你虽是他的姑姑,到底还有你兄嫂,我看这事先这样,你倒和你兄嫂说说才好。这是你们的家事,小宝不想在我那里读书了,也就回来罢。”

梅亦皊正在诧异着,姜南的母亲半红着眼睛从屋子里出了来,见到梅亦皊笑了笑,“亦皊来了,我们……我们这是要搬家。”“搬家?”梅亦皊很是吃惊,“伯母,住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当梅亦皊跑出十几步时,身后就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梅亦皊跌坐在地上。从车上下来的周启远一把用力的扯起了梅亦皊的臂膀,bi视着她,“你居然敢拒绝我?我待你不够好么?你还想怎么样?”

倒是周启远握起梅亦皊的手,把那双冰凉的小手放拍在自己的肩上。梅亦皊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只任由他的手掌控着她的腰肢。梅亦皊想喊,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她若是叫喊了,她便成了怪人。梅亦皊万念俱灰:如果姜家人看到她现在的情行,那么她就别想再进姜家的门了!

“跳舞?”梅亦皊只觉得脊背生寒。梅家虽是破落的人家,却是旧式家庭,从不许家中的女儿有什么对外社交。就是这样抛头露脸的上学的事,也是梅亦皊母亲同意的,不然梅亦皊很少出门。

周启远谢过张初,转身问梅亦皊年纪,上的什么学,读过些什么书等等之类的话。梅亦皊半垂着头一一回答,却极不自在,只盼着快些结束这场闹剧,她好回家去。

张夫人笑逐颜开,“真是人在衣服马在鞍,瞧瞧梅小姐穿上这一身衣服,真如天仙一般。”

梅亦皊没想到自己的嫂子竟然以死相bi,泪水忽的涌了出来。自己担心小宝的心,自己的嫂子体谅不了一分,还以为自己在和她做对。梅亦皊自然可以不闻不问,可是小宝是个多懂事的孩子,如果因此事而出了什么差错,她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

张夫人说着,把头依在张初的肩上,“再者就是,这梅小姐也是上过学的,那周启远不是留过洋的么?自然是一样喜欢有些学识的女人了,这可不是一些交际花能比得起的。大帅你说是不是?”

“几个老头子还没回过神来,想再回去召集队伍,却现自己的队伍竟然连领头人都换好了。你说说这样的度,他要之前做了多少的准备才敢这么做。而他做出这些,竟然让几个老头子一点风闻没听到,这才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梅亦皊见是张府里的司机,问清是张夫人请自己去,和梅嫂子打了声招呼,跟着司机坐车就走了。

张夫人望着张大帅的背影,渐渐敛起了笑容,叫过来臻惜,冷着脸吩咐道,“去叫人给我再去找家庭教师,要找一个难看的来。这一个,就辞了。”

两个女孩都看向梅亦皊,大些的女孩眼神里有些傲慢,小些女孩眼神里倒是满是好奇。梅亦皊朝两个孩子笑了笑,小些的女孩先走过来拉起了梅亦皊的手,大些的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过来。

二十块大洋……原来她只值二十块大洋,原来她家的亲情连二十块大洋都不值!

果然,直到了中午,姜南才来两个人常约的树林里找梅亦皊。

日子到底有苦有甜,梅亦皊早把那些窝在心里的苦随着小宝的一口糖咽了下去。第二日,梅亦皊早早做了早饭,草草的吃过饭,就去了学校。

他忽然噗笑出声,“你的脸被面蹭花了,我不是有意的。”梅亦皊哦了一声,连忙跑进舆洗室去,照着镜子,她的脸果然被他摸上了一道白印子。她忙拿起毛巾去擦,再出来时虽是脸干净了,眼睛却瞪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周启远用臂弯擦了擦鼻尖,呵呵笑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原来她娇嗔的样子也很美。

梅亦皊见面案上已经有许多擀好的皮,过去包起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