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爷,听您的。”说到江湖经验,陈晓冰比朱老汉差远了,她知道老汉这样的安排是稳妥的。

这天,白天的劳作结束了,晚饭时陈晓冰悄悄地留下了一个馒头,准备和前两日留下的三个馒头藏在一起。她刚一抬头,就撞上老汉探究的目光。陈晓冰站了起来,走到朱老汉身边,坐了下来。

这天夜里,大家都睡了,陈晓冰在床上有些睡不着,现在还是夏季,几天劳作下来,她身上又臭又粘,有些地方都长了痱子了,头早已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痒得不得了,她早就想洗澡了。

现在的她比起契丹人来说身材算是比较瘦小的,脸上又脏,可能再劳作一段时间皮肤也会被晒黑、晒伤了。这样再加上宽大的囚服,如果不是有心人的话,倒是很难看出她是个女孩。

“太子?!他是太子?!”她一听之下被吓得不轻。她大概猜到那男人身份尊崇,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来头这么大,而她居然这么倒霉,惹到了辽国太子。

契丹本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一般是逐水草而居。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后,定临潢府为上京,后来不断学习中原文化,这上京才慢慢完整和繁荣起来。但毕竟时间短,文化底蕴薄,比起《清明上河图》中北宋府汴京的繁华却是没得比。

“少废话,走吧!”两个狱卒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出了囚室,囚室里的三个男人连动都没动。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看她,被关到这里来的一般都是大宋高级细作,偶尔会有一些试图从他们嘴里套话的辽国人混进来,但一般套的话都与他们的身份和任务有关,今天这位……问的这都是什么啊!

“你到清风楼做什么?你怎么进入清风楼的?”

就在她重燃希望、胡思乱想之际,看到前面有点微微的亮光。

但陈晓冰居然现白蛇的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你听得懂我说话?!”

“晓冰,别怕,我来救你!”朱老汉小声的叫道。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准备用石头磨断绳子。

“大爷,你快走,别管我。”陈晓冰知道她的的鲁莽拖累了老汉,而且脚上的剧痛明白的告诉她,即使她被放下来也跑不快了。

“晓冰,别怕。”老汉小心的走近那棵树,试图找到绳索的附着点。就在这时一枚飞镖悄无声息的向老汉射来,老汉刚刚预感到危险,猛一回身,左肩上一阵剧痛传来,他才知道今晚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谁?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老汉回过身来,警戒的看向周围,试图找到暗中的敌人。

“大爷,你快走,我逃不了了。”陈晓冰向老汉低喊着。这种情况下,她是没希望了,能跑一个是一个。

“想走!没那么容易!”老汉还没答话,暗处的黑影像鬼魅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汉也横下心来,横竖是死,不如搏一搏,便二话没说的向那人一拳过去。

“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跑!”那人冷笑了一声,轻松地避开了老汉的拳头。两人眨眼间就过了几招。老汉心知不妙,来人显然比他武功不知高了多少。

“砰!”那人一掌打在老汉胸口,老汉被他打飞了出去,后背撞上了大树。“砰!”再一次的撞击使老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老汉勉强的爬了起来,再向那人冲去,试图再一搏。

“不知死活的东西!”那人见老汉的身手显然慢了下来,招式中处处是破绽。他随手一拨,便化解了老汉的攻击,随即左手从老汉右手臂下的间隙游了出去,反手一折。“喀嚓”一声,老汉闷哼一声,便把老汉的右手卸了下来,同一时间,左脚向老汉胯部踢去,老汉再一闷哼,便倒在地下起不来了。

“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眼见老汉被擒,被倒吊在树上的陈晓冰除了哭着求饶再无他法。

那人却对她的哭喊置若罔闻,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来,右手一挥,老汉便不再挣扎了。

“大爷!”陈晓冰只见银光一闪,老汉便不动了,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候她肆意的哭喊出来,她知道,他们没有活路了。

那人蹲下检查了下老汉的颈部,脉搏再无跳动,便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一个圆筒,拔开塞子,一道火光冲天而去。

“大爷!对不起!对不起!”她看到那道信号,她知道她完了。这时她心中只有满满的悔恨和歉疚,如果不是她的鲁莽,也许不会害得老汉丧命。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十来个辽兵举着火把过来了。那黑衣人用契丹话向辽兵吩咐了几句,那些辽兵把陈晓冰从树上放了下来。

刚一着地,陈晓冰向朱老汉爬去,“大爷!”她仍然抱有一丝幻想老汉还活着。刚爬了没几步,她就被两个辽兵按在地上。为了防止她的继续挣扎,一个辽兵把手中的佩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那佩刀在月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显得那样的森冷。

这一刻,陈晓冰觉得死亡的气息离她是这么的近,近得她都不感觉害怕了,甚至还有一点渴望,也许再向前一点,她就解脱了,她下意识的向刀刃凑去。

那黑衣人敏锐地现陈晓冰想自尽,伸手一扬,手中一个石子飞出,击中了她的背部。陈晓冰觉得背后一疼,身体立刻僵硬得不听使唤了。她闭上双眼,泪水随之而下,她知道她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晓冰被辽兵拖了起来,木然的任由辽兵给她带上木枷,绑住双手。黑衣人伸手在她背后一点,那种僵硬的感觉便消失了。

“把他们带回去,老头你们处理,这个人先关起来,我回去请示上面。”黑衣人吩咐道。

“是,大人。”那些辽兵躬身应道。

他们把她像牵狗一样的拖出了树林,陈晓冰回头望去,老汉被他们牵着一条腿拖在后面,像拖着一个沉重的布袋。他的尸体不停撞着路上的石块、树枝,陈晓冰的心像被刀割过一样,这个老人曾经给过她家人般的关怀,却枉死在这里,而她却无能为力。

陈晓冰被推推搡搡的带出了树林,远处的天边已经露出了淡淡的晨光,铺洒在山林间,而这些美丽的景色对陈晓冰而言却不能提起任何的兴趣。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被带回了采石场,那些辽兵把她塞进了一个还没她高的木头笼子里,而将老汉的尸体拖到木架下面,高高的倒吊起来。

她蜷缩在笼子里,看着不远处的老汉,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她知道她又欠了他们朱家一条性命,即使以后朱家后人没找上她,她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太内。

“她想逃走?”刚刚梳洗完毕的耶律濬就收到手下的报告,还有些起床气。

“是的,殿下。”昨晚跟踪的那个密探汇报道。“她和一个老头一起逃的,在迷踪林里被困,她踩中机关被擒,老头想救她时被属下杀了。”

“怎么?她连迷踪林里的机关都没过去?”耶律濬有些意外,他是在迷踪林里布置了些阵法还有机关,但那都是对付那些想逃跑的苦力的,对于武功高强之人却是没什么杀伤力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那老头是打草谷时抓回来的,那日殿下想试探她时要杀而没杀的那人,他们是在采石场认识的,没什么可疑。”那探子答道。

“殿下!属下听闻那女子有所动作?”萧明远接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他有些后悔,她表现得一直很正常,他没想到她昨晚会逃走,而他也不方便天天监视她,不然以他的身份早就惹人怀疑了。早知这样,他会暗中阻止她的。

“嗯,她想逃走,被擒了回来。”耶律濬答道。“可惜没跑多远,不然多少能看出她的意图。”

“她可会武?”耶律濬继续询问昨晚的探子。

“不像会,她昨晚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那探子想了想,如实的回道。

“不会武……”耶律濬有些沉吟。

“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她?”见耶律濬在思索,萧明远小心的问道。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萧明远听得心中一紧,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奴隶是没有活路的。“明远,你去告诉他们一声,给她留口气就行。”

“是。”萧明远心中一宽,准备转身就走。

“等等,明远。”耶律濬叫住了萧明远,让那探子先行退下了。

“完事之后把她单独关押,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然后这样……”耶律濬对萧明远布置了后面的安排。萧明远的心逐渐沉了下去,这样的安排横竖是死,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萧明远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