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娘已回娘家去了,几个伙计我已遣散。”钱大夫拍了拍林百里的肩膀,说道:“我身体尚好,留在此处,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林如海看看对面严家,并没有看到陌生之人,心中稍定,想了想说道:“你我各带二人,到回春堂,其他人员暂时原地等候。”林如海当然不会去严天池指定的地方,谁知道严家是否在四水酒楼准备了什么阴招。

林如涛咬着牙说道:“好,姓严的,等我大哥回来,三日后午时在此相见。”

街上人头攒动,姐弟二人兴高采烈地走在街头。刚走到街心广场,忽然百丽“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林百里扭头一看,百丽捂住屁股,怒视着后面的两名青年男子。

看那些学徒喊声震天,大汗淋漓地挥拳踢脚,林百里对武艺一无所知,自然不知好坏。二人向里走,来到了内场找到了林远山。林远山正在教习十余个少年,看到二人,先让二人在旁等候一下。

林百里轻轻推开了少女,坐在床上。少女站在床前,紧张地看着他。

陈老板脸带异色,对钱大夫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手?”

钱大夫连忙摇手说道:“我知道简恩公的规矩,林家的事自然还是林家人自己解决。”

“那你的意思是……”

“百里年龄尚幼,不知是否可以拜入简恩公门下,或于恩公门下端茶倒水,也算寻个安稳之地。”钱大夫站起身来,对陈老板长揖不起。

陈老板摆摆手,让钱大夫坐下,闭目沉思。

半晌后陈老板睁开眼,摇摇头说道:“老钱,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简先生的规矩你也清楚,未经允许,我可不能带他人去见简先生。而且被简先生收入门下有多难,你不明白,我可是一清二楚,可以说得上是万里挑一,普通人基本上没有可能。即便端茶倒水,也非常人,简先生门下可不养闲人啊!”

钱大夫与林百里对视一眼,均大感沮丧。

林百里想了想问道:“简先生门下不养闲人,但我医术尚可,不知是否可以考虑。”

陈老板眼带疑色,扭头看了看钱大夫。

钱大夫点点头说道:“百里天资聪颖,年龄虽幼,医术已不在老夫之下,如蒙名师指点,想必能更上层楼。”

陈老板听了此言,想了想,忽然高声喊道:“陈二,进来。”

陈老板手下的一名壮汉走了进来,站在堂中。

陈老板对林百里说道:“陈二在三日前伤了左手,至今未愈,你帮他看看。”

林百里起身,查看了陈二的手肘,果然有些红肿。问了问情形,原来是兄弟们之间较技失手,兵器碰伤所致。检查现脉象平稳,按了按患处,骨头并未受伤,活动了一下关节,感觉有些疼痛。林百里心中有数,应该是关节扭伤,已有医师诊治过,关节已回位,但因为扭伤较重,软筋受伤未愈。这种伤势时间长后自然会痊愈,但如有不慎,也可能伤势复。稍一思索,开了药物,外敷内服,又拿出金针,扎了数处穴位,不到半个时辰,陈二感觉大好。

陈老板点了点头,又命手下拿来了一些药物让林百里辨认,林百里基本上均认了出来,而且还能说出药性与培植之法。

陈老板对钱大夫说道:“百里的医术倒也说得过去,但直接面见简先生也不太可能。即便是我,也无法直接面见简先生。如百里执意要试一试,只有一法。”

“什么方法?”

我可以带百里一起回转,暂居于我陈家庄。如有机会,可将百里之事禀报给简先生,如获简先生恩准,自然可以送百里入简先生门下。如无法入门,就让百里跟着老夫吧。”

“多谢陈兄。”钱大夫大喜过望,连忙让林百里跪下,拜谢陈老板。钱大夫知道这可是天大的恩情,没有允许,陈老板带外人回程,那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陈老板等林百里磕了几个头,手一抬把他扶了起来。对钱老板说道:“明日我与你清点一下药物与帐目,后日一早启程。百里如有事,明日回家料理一下,后日一同上路。”

钱大夫让林百里先回房休息,他与陈老板一年未见,自然还有些事情要聊一聊。

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钱大夫雇了一辆马车送林百里回林家老宅。

冯青珠已能下床,做一些简单的活计,百强与百丽象个大人,忙里忙外,看到林百里回家均颇为高兴。

把冯青珠扶着坐在院中,林百里把自己要到外地学艺之事述说了一遍,仙门大派之事自然略过不提,母亲与百强均无甚见识,多说无益。

冯青珠听说是钱大夫安排的,自然答应,不过一想到林百里如此小年纪就要出远门,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林百里好言安慰了一番,又答应时常写信,一有时间就马上回来看望母亲与哥哥。叮嘱百强百丽照顾好母亲,如有事也可请邻居帮忙,百强低着头答应。

冯青珠拿出了数十两纹银,这是林远山的抚恤金办完丧事后剩下的,强要林百里收下了。俗话说,穷家富路,虽说有陈老板照顾,多带点金钱在身总归有用。又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品,打了个大包,放在了马车上。

母子四人带了些香烛纸钱,来到了林远山与百龙的坟前,林百里跪倒在地,磕了数个响头,告别了三人,含泪上了马车,回返四水镇。

回到了回春堂,陈老板与钱大夫已办理好相关的钱物交接,钱大夫当晚又在四水酒楼宴请了车队诸人。

钱大夫给了一些银两与数瓶成药,并给了一些行医所必备的医具,叮嘱了一番,让林百里一切均听陈老板的,絮絮叨叨,二人直聊到深夜。

次日清晨,陈老板一行准备齐整,钱大夫站在车后,林百里对他点了点头,钻入了马车之中。要说的话已说完,无须再啰嗦。不过林百里在心中许下一个诺言,如能出人头地,当让回春堂之名响彻大地。

车队一路向南,经过了十数个城镇,这些城镇均不是太大,陈老板在其中的数个小镇中又收下了一些药物。陈老板大名叫陈维川,对医术只略知一二,却对药物辨别是一把好手。林百里也参与了辨识药物,倒也加深了解了一些相关的学识。整个车队只有林百里这一个少年,知书达理,嘴巴又甜,很快全车队的成员均喜欢上了他。知道林百里懂点医术,有时还让他看一些小毛小病。

一个月之后,天色已晚,车队吃过了晚饭,住宿在一家小镇的客栈,陈老板管的极严,赌钱逛窑子均不允许,众人只能坐在院中聊天打屁。

“来,百里,给三叔我瞧瞧这老寒腿。”说话的是车队里赶车的赵三,年约四旬,尚是光棍一个,人送外号“瘪三”。

“你也当得起三叔,还是叫瘪三吧!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我干,你们这群王八蛋,看老子抽不死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赵三一阵乱骂。这些粗豪汉子嘴里哪有什么好话,粗言秽语,不一而足。

“赵叔,你那里感觉不适,我给你看看。”林百里走到近前,对赵三说道。

赵三极为得意,大声对众人说道:“看,百里都喊我赵叔了,以后他就是我侄子,谁敢惹百里,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众人又是一阵乱骂。

林百里搭了搭赵三的脉象,又看了看腿部,望闻问切一套下来,基本判定是风湿之症。这些粗豪汉子常年在外,风餐露宿,有时错过宿地,只能在野外露营,受尽风寒,有此症状并不为奇。

林百里自然知道风湿之症已有比较成熟的治疗方案,但在这离越岛可要啥没啥,只能根据现有的药物试一试了。林百里低头思索,忽然想到了蚂蚁,蚂蚁治疗风湿之症是很好的疗法,蚁酸对其有独特的疗效。但离越岛可没有使用蚂蚁入药的习惯,而且此地的蚂蚁种类以前从未见过,不知是否有效,但也许可以一试。

赵三看林百里在低头沉思,笑道:“治不了也没关系,我这老寒腿也瞧过不少名医,最多缓解一时,治了又犯,犯了又治,看样子要跟我耗一辈子了。”

林百里抬起头说道:“赵叔,我倒是有个方子,但是否有效我也没有把握,不知你是否愿意一试?”

赵三让林百里看老寒腿,本来只是个玩笑,那么多名医均看过,也没有治好,林百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方子?听林百里这么一说,倒是一愣,一时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