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新娘子到了。小姑娘撒手就往外跑,和过来时一样突然,连声招呼都没打。仿佛拍了一场亲切的戏,导演一声“咔”,瞬间回归现实状态,理所当然。安东月不会失落,她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她感到一丝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该对什么感兴趣,更不知道当所有人出去,自己一个人该以什么姿态站在院子中央。

眼前停下一辆公车,跟着人群上去,没有座位,双手攥着一根竖直的栏杆防止摔倒。公车行驶,路灯一盏一盏,明了又明。车辆最终驶进黑暗,探身朝窗外望去,藏在黑暗中的居民楼零散的窗灯照不亮窗外一切事物。汽车一个急刹,停靠在站台,重新固定双手,拽回趔趄的身体。车启动一瞬间,看到安东月没有亮灯的窗户。转脸看乘务员,乘务员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说,下一站吧。

母亲:哎哟,小心点东月。我刚刚说到哪了?

男生:我什么时候善变了?

安东月盯住从他嘴里溜出来的那口吐沫,一只护送到地面。然后一个胳膊上带红箍的人出现在眼前。安东月异常惊讶,她盯得如此紧密,仍然没现红箍是如何在瞬间完成从无到有这一高难度蜕变的。

正男:我经常坐这趟车,知道他爱晚点,大家都不跟它计较。不过以我的经验,他最多晚两个小时,不会晚太多。

安东月想,再有一个月,如果还没有工作,兴许就可以回家了。她苦笑自己竟然用了“可以”。可以,本意指能够,被允许。通常用来表示一个人有某种能力或经过努力终于获得某种许可。与否定对立,有直通结果的功效,常给人欣喜之感。这里也可以用可以,让它站在一旁微笑,同时将无奈高调捧出。

阿杰显然动心,阿波的活广告也增效不少。只见他紧绷多时的一张苦瓜脸瞬间打开,绽放灿烂笑容。阿凡好不容易缠上的绷带突然绷开脱落。

安东月:他不会回来的。

阿凡大吼:什么怎么办,把这个大脑袋给我撂倒。

听到这一特征,阿凡阿波迫不及待:看见了。

这事完全可以归结到没事找事里边,两人急忙把袁青和抱住,告诉他不能把自己的世界观强加到别人身上。正当二人抵挡不住,即将被袁青和挣脱时,那对男女猛地拥在一起。袁青和身体猛地颤抖一下,接着全身松懈下来。连亚说:你看,跟人家脸没关系。

小璐怒目圆睁:你敢不吃?

阿凡:谁…谁蒙你了!好吧,这事我今天就给你办成,一定给你找个好姑娘。

袁青和起身离开,从眼睛的余光看到安东月跟在后面。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想问安东月最近没来的原因。当然,他考虑到事情不一定按他的预期进行。比如安东月被大头那不分美丑的演讲所吸引,根本没察觉到他离开。所以他还准备了一个补救方案假装搬东西搬不动,吸引安东月过来。这个方案存在一个风险,就是连亚可能不识相地跑出来现殷勤。那他就一脚把连亚踢回去,连亚的惨叫声势必会引来爱打抱不平的安东月。

小璐:东月姐来了?

话音刚落,大头突然咳嗽一声。

大头匆忙摆手: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大头急忙拆开信封。

袁青和:笨蛋,我这都数到18了,还46呢!

远处飞来一只鸟,袁青和冲它喊,不用绕了,此处可通行。工地旁边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站着一只鸟,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偶尔叫两声。袁青和看过动物世界,一般雄性鸟绝不会老是站着,都爱显摆,要么抖抖漂亮羽毛,要么来回跳跃以显示强健体魄。因此他断定这只鸟是雌的,而远处那只鸟正朝这边飞来,无疑是只雄的。

袁青和心里一声惊呼:啊!嘴上回应:开不开机。脑子里又添一个殴打对象。

大头:嘿嘿,你这回算做了件人事。

姚菁:跟你开玩笑的。拿着吧,万一用得上呢。反正我这还多的是。

姚菁急了: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到半截恢复笑颜:只是一个梦,别放在心上。

阿凡一把把他拨开,举杯:来来来!

那个坚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拐角,老板兴尽而归,马上跌回现实的烦恼。嘀咕:今天怎么这么不景气,一个客人也没有。要不是阿杰买的两瓶酒,又启我人生真谛五分钟,我还不闷死啊。就挣十块钱,那小子给我二十,我找他十……十……十?坏了,奶奶的,那二十块一并找给他了。

安东月:没了?瞳孔中依然是星光的倒影。

四人围在一起,又走来一个女孩子。

王:不说这些了,你的工作怎么样,那帮孙子开眼了吗?

她说: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些。

画面与以前大不相同,从画外忽地飞进一只大脚,占去整个画面三分之二的空间。大脚伸至画面中央,停一下又退出画面。中间的周公由近及远,慢慢变小,最后缩成一个小黑点,挣扎一下,没了,只剩下一片空旷单调的白色空间。

袁青和在心里诅咒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跑过去,跑过去会死吗!这时候还信息,亏你想的出来。一边自诅自咒,一边气急败坏狠狠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