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阿凡呆住,看这天真的阿杰。阿凡:这一酒瓶砸出了一定境界。

突然,阿凡开口: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然后一只手朝安东月的头顶直劈下去。突然有一只手从旁边窜出,挡在他的掌下。安东月异常平静,仰头盯着大头愤怒到扭曲的面孔。大头抄起阿凡的手,往起一抬,把整个人向后推了两步。然后把两只手背到身后,彬彬有礼地说:如果几位先生不是来喝酒的,那就请马上离开。

此时,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约三十岁左右,神色慌张,见人就扒拉住问话,对方都猛烈摇头,然后迅离开。男子走到三人跟前。

类似的评论袁青和也对安东月说过,但没因为安东月是个女子而有所掩饰。因为他认为安东月不是一般的女子。安东月则对他的这种评论大感兴趣,丝毫没因为自己也是个女的夜上过大学而觉得难堪。她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一个独立的女人,与“男人女人”的女人无关的女人。

小璐:你还敢吗?

阿波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指责阿凡:你家数钱像抓奶子似的啊!他是说mm,你忘了?上次你答应介绍美眉给他认识的。

连亚正要反驳。

安东月用手捂住嘴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袁青和也想用这招,转头一看安东月已经用了。于是缓步朝连亚走去,他刻意放慢度,配合着心中哀乐的节奏。走到连亚身边,一句话也没说,用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他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的悲痛感都是相通的。

小璐因为着急,听袁青和这样说有点生气,正准备埋怨他“你不是也光站着吗?”,不料袁青和原地走了两步,扑通坐床上了。

说完暗中为自己鼓掌,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自己的功力又精进不少。

刚摸到两页,大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晃了一眼,似乎从本子里掉出的是一个黄色的东西。想到这里,大头果断地扭回头,捡起那个东西。看!依照大头的性格,黄色的东西一定要看的。违法就违法,以前看的那些黄色的东邪有哪个是不违法的。这种法咱甘愿违,它违的实惠。

大头:您要是真害怕了我就宽限你几十来年。

袁青和又一惊,忍着痛苦将跺至半空的脚慢慢放下。

主人不耐烦地说:拿来啊!

连亚:低头。

此时,妖怪突然起立,朝安东月走来。安东月吓得几乎灵魂出窍,因此使逃跑耽误了一秒。一秒过后,逃荒似的往回走,箭步如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想大喊一声:悟空……

姚菁:也是很有积极意义的嘛!死狗死go!这是告诉你别灰心,死也要往前冲。

阿凡:就是,忘了她,兄弟再给你介绍个,我认识好多美眉呢,她们都说想认识认识你。

“嗖”的一声,老板只感觉眼前略过一道黑影,前方十几米外的阿杰消失了一下又重新出现,手里的钱消失了一下再没出现。老板两手背到身后,含笑注视前方脑袋快挨着地的阿杰,以一个得道多年的老者的口气赞叹:不愧是搞体育的,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必成大……

当然也有另类,掀开“俊男美女”,还有一些封面极其朴素甚至可以说暗淡无光的书。虽然这些书没被摆上书架,但不上架不是书好坏的标准。袁青和认为这些书一点不比书架上那些差。尤其手上这本,他对它的评价极高。总结出两大特征:一,该书字里行间透着消极颓废的情感,文字细腻把握相当到位。这样的文字非一个似受了上百年打击伤害的二十几岁青春女子写不出来。二,全书从头到尾不见一个逗号。

身后,连亚:笨蛋,有姓东的吗?

安:是啊,小鸟伊人,你说的。

阿杰心里的确不好受,姚菁的那句话概括出很多问题。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好不容易送上门来,先被这颗糖衣炮弹炸了再说,炸的粉身碎骨就什么烦恼也没了。阿杰顺手牵人,说,今天晚上去我家吧。

连亚一挥手打落那张纸片,一翻两飘贴在地上,上面写着“周公”二字。他说,少废话,他做什么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你的名片做屁用!

袁青和疯了般掏出手机,头脑一片混乱,只有一线狭缝的光明,那就是这个女子真真切切地站在对面。手机屏幕上显示“呼出……蓝”,如袁青和所预料,电话被挂断。

安东月:那还怎样?

提着一个简单的塑料袋,将全部物品带走。上班不带包包,因为那些化妆品饰品之类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手机就装在口袋里,不好看,也不为给别人看。回到家里,感觉无比惬意。她不知道是否所有刚辞职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这个问题不敢深入研究。因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只能说明自己可耻。

医生说病房应尽量保持安静,况且袁青和也无大碍,建议大头先回去。袁青和安东月与医生意见一致。连亚根本没来,因为此次随救护车赶去的还是上回那两名医护人员,两人一见连亚就有一种元神散尽的感觉。而酒吧须留一名男的看守,正在袁青和犹豫选谁时,两名医护人员热情推荐连亚留守。

大头走后没多久,袁青和就被安排离院。桌上摆着大头买的一兜水果。

袁青和叹口气:大头就往这儿买了点水果就被打走了。

安东月:觉得对不住人家?

袁青和:谁给掂回去啊!

安东月听完一句话没说,自告奋勇走到桌前,掂起水果就往门外走。犹豫力气使的过大,口袋几乎被拎过头顶。仿佛她的力气突然增加了两倍,以至于把干活做的像锻炼。其中一倍来自义不容辞的责任,同伴是一名病号,怎么好意思让他来干。而且基于对同伴的了解,他也肯定一心念着自己是病号而绝不好意思逞强。另外一倍则从想扁他的力气转化而来,那份力虽屡被zhen压,却无穷无尽,如同劳动人民的热情,随时准备为他燃烧。

医生:真不该提前把那小兄弟支走。

袁、安:支走?

医生:是,我怕他打扰二位,我想二位也有同样的意思吧。

袁安二人互相对视,哭笑不得。

袁青和:您业务领域真广泛。

安东月抬起空闲的一只手,冲他伸出大拇指:全把手。

医生被夸得晕头转向,忘乎所以,竟朝二人微微鞠了一躬:欢迎下次再来。

两人来到酒吧门口,袁青和正准备推门,被安东月一把拉住。

袁青和:怎么了?

安东月:你看这些孩子多快乐啊。

袁青和:这些人难得保留一颗童心。

安东月:所以,你还忍心进去吗?

袁青和:啊?

安东月从一个委婉的角度描绘一个苛刻、压榨劳动人民的资本家形象。袁青和若能理解,跟在“啊”字后边的问号则挺直腰杆,变成一惊叹号。而他的脑袋正在飞运转,思路渐渐清晰,面部表情随之变化,典型的多云转晴。突然,他的手被安东月牵住,不由分说地拖着走。思路就此中断,问号腰杆刚挺到半直。问号腰杆虽直起一些,本质还是一问号,但同时又有了一些惊叹号的特性。而这种状态最令袁青和痛苦,一方面仍在疑问安东月最初那句话的意思,另一方面,有点感慨但眉目不清,不知道为何感慨。

袁青和:去哪儿?

安东月:我家。

袁青和:你还有家?不是你家在哪儿?

安东月:跟着走就是了。

一路上,安东月都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安东月的家从未有过男子进入,这是所有跟他亲近的朋友都熟知的一个事实。正因为如此,眼下即将生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实。袁青和是一名男子,这很明显,有铁的证据大头他们都叫他哥。更明显的,安东月在面对他时会脸红心跳,且简简单单的平静都显得尤为吃力。虽然并非所有男子都能使她这样,但使她脸红心跳的一定是男子。可是怎么了?以前的安东月呢?

袁青和不知道,他这一脚踏进去等于进了现代浓缩版的母系社会。心里也没调到相应的荣幸或假装荣幸的状态。一推门便出一声俗之又俗的感慨:你们家不错啊!

安东月到自己地盘,平静许多:我家。

袁青和一时有些尴尬,他想不到一个早已脱离学校的人对单数复数还如此计较。感慨完还半张着嘴,于是他“啊”的一声栽倒在沙上。顺便用手去捂受伤的脑袋,脸埋到沙窝里肆意变形,以最大限度释放尴尬情绪。同时,又给自己找一个为何感慨完没马上闭上嘴巴的借口。

安东月坐过来帮他查看伤处,把他的手打开。好歹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只涂些药物,否则还得剃去大片头,贴上胶块。安东月马上现,即使不打开他的手也完全不妨碍检查伤口,因为即使手那么大,伤口那么小,手都没把伤口覆盖住。而袁青和为了避免与安东月正面交锋,索性由他随意检查。低着头,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遥控器。他把脑袋扭转90度,摁下遥控器开关。一瞬间仿佛忘了自己的处境,竟直接把头侧靠在安东月的腿上,专心看起电视。安东月很快察觉,腿微微颤动一下,却对袁青和无能为力。此时的袁青和像一个孩子,像一个无赖,像一个无赖的孩子。

本书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