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又马上冲出去,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盆气泡。

小璐还是比较坚强的,自始至终没有给大头英雄救美的机会。一边擦拭吧台,嘴巴一边张开闭合。大头清楚小璐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因此,那应该是咋哼小曲。他还知道小璐之所以离开,找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感谢这个感谢那个,落实到具体人就是因为安东月。而安东月最近也销声匿迹,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笔筒旁边有一个本子,纯黑色塑料封皮,洁白纸页。大头拿起本子,刚要打开,突然一想,万一这是人家的日记本怎么办,偷看人日记可是犯法的。于是把本子小心按原路送回去,正在此时,突然从本子里溜出一页纸。

大头嘴上也不服输:您急啥,不还有九年零三百六十四天五个小时二十三分说着急忙抬起手看表,及时补充道:11秒,10,9,8,7,6,5……哼,紧张吧?

袁青和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面子,冲那帮工人急问:你们知道哪有厕所吗?脚在地上无节奏地狂跺,一来缓解一下腹中之急,二来他知道对方的回答几乎是否定的,万一能跺出道缝来就直接钻进去。

任你的产品有再多的优点袁青和也没丝毫兴趣,他要找的不是产品,而是产品维修点,也就是陈列产品缺点的地方。这大厦实在太大,层数又多,袁青和转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维修点也没找着,倒是殴打对象选了好几个。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打就得买,而这两样都得不小的开销。

连亚:就是说他修不好。

公园小道曲曲折折,四通八达。没有按标准的正南正北修建,这一点很好,给人莫名的新鲜感。可以延长人们在园中游玩时间,因为时不时会迷路。小道由灰色方形石块铺成,材料不详,但肯定不是大理石。园中多以树为主,密密麻麻,郁郁葱葱,排列整齐。树的种类很多,高低不一。安东月没有一种能叫上名字。将来此公园不再吸引游人时,可将名字改成“林业保护区”,同时罚款,面子金钱,一举两得。

姚菁说:只是一个梦,什么都说明不了,用不着在意。

阿凡:丫指不定跟多少男人睡过。

一声哨响,阿杰撇下大伙,独自一人离开足球场。球场边缘有一个小卖部,阿杰木讷行至门前,闪身而入。之所以说“闪”身而入,是因为他的身体并没有转向,而是依然坚定地面朝前方,横着进去的。只差再装六条腿,便是一只忧郁的螃蟹。不一会儿,他便走出来,耷拉着脑袋,一手掂一瓶导弹状的二锅头。这一回他是竖着走出来的,走到方才行驶路线的拐点时“咔”地停下,十分有节奏感,随后一个标准的军人向右转,机器人似的。一切就绪,马上松软下来,含胸,低头,膨腹,垂臂,步调紊乱,军训时教官最爱踢的那种样子。

话说到一半,脸唰地红了,两只手紧握贴于腹前,全身打弯,活像一只鹌鹑。那句“还有人家的”就此打住,彻底没了下文。仿佛单凭这句话加上这一身姿势,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猜出她哪儿被踩了。但袁青和十分着急。他想,小姐,你不能这样,你身上不止一个地方能促使你摆出这副造型,你给个明话,我好具体部位具体解释。

安东月笑:挺可爱的两个大孩子。

安:飞了?小鸟伊人那个?

姚菁的脸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o啦”而马上舒展o了。她沉默一会儿,仿佛在仔细思考一个问题,然后下定决心。她说:阿杰,我并不想有什么以后的结果,现在就挺好,你明白吗?

同学已经彻底和驴划清界限,此时姚菁已潜水近十分钟。同学在旁边心急如焚,生怕她活活把自己憋死,努力寻找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蛛丝马迹。最后,他现一根头,一根最不安分的头,像一面旗帜一样上下摇摆。此头居于她胳膊与脸之间撒开的一个缝隙的出口上方,头摆动说明内部有气流产生,内部有气流就说明……谢天谢地!

狗仔队的声音悻悻而去。这时候,画面有些异常。与以往不同,纯白色的屏幕中央被扎开一个小孔,然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渐渐地,黑点变大,由远及近。变到火柴盒大小时,连亚仔细端详,终于看清此为何物。一个老头,头大,身子小,倒葫芦身形,宝石眼,猫胡须,身着五彩旗袍,手拄青龙拐杖。正奋力向此狂奔,直逼连亚两只眼睛中间的鼻梁。眼看就撞上时,老头一个急刹车,脚下划出蜗牛般螺旋圈带尾巴状的白烟。然后一阵咳嗽,连亚也被烟迷得直眨眼睛。

老头泄痛快了,说:这还差不多,走吧。

终于,男子说:你还没谢我。

安东月:你怎么知道我干的好好的。

安东月:!

袁青和急忙解围:大头脑袋那么大,搜索一个人的信息肯定需要时间,再加上他喝了那么多酒,所以在反应度上必然……

连亚凑上前接着训:好歹你这回自杀未遂,不然传出去死也落个窝囊名声。近处还好说,离远一点,消息经过扭曲加工,人们指不定怎么猜测呢。一个脑袋很大的人死于洗水?人们指定这样想:这个人脑袋太大,买洗水倾家荡产,最后饿死了。或者猜:这个人洗头想把每一寸头皮都洗到,结果累死了。总之不管怎么猜都不光彩。

小璐突然插话:连亚你闭嘴,什么时候你还不忘笑话他。

连亚正准备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庄重难过一番,不料波浪又起。

大头侧头注视着为自己抱不平的小璐,眼睛里闪着四菜一汤的光芒。徐久:唔?小璐也来了?

空气瞬间凝滞,大伙齐齐注视一直守着大头已身心憔悴的小璐,所有人屏住呼吸,蓄势待,随时欢迎小璐倒下。

没想到小璐仅稍微顿了一下,比所有人都顿得短。她说:嗯,来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弄。

大头吓得手一挥:不吃,什么也不想吃……谢谢你啊。

小璐重新低下头,脸色恢复连亚刚进门时的样子。

大头叹口气:唉,前两天左眼皮一直跳,本来还指望交好运呢,这下好,白跳了。

连亚拍着他的前臂,一脸奸诈瞅着小璐笑,安慰大头:不白跳,不白跳。

大头接着说:青和哥,大头让你操心了。

袁青和:这小子倒认出我来了。

安东月:他喝了你那么多酒,知道你肯定扣他工资,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这事呢,能认不出你吗?

袁青和装糊涂:什么跟什么,我没听懂。

安东月:给你举个例子。杨白老见到自己的邻居可能一时犯迷糊认不出来,可他见了黄世仁能认不出来吗?

袁青和:我明白了。你那意思我是黄世仁,你们都是杨白老的邻居。

连亚:我可不是邻居。

大头不为他人的争论所打扰,自顾自叹气:唉!

众人:怎么了?

大头:我想起了我兄弟。

袁青和:你还有兄弟?

大头不理他,继续叨咕:他现在肯定一个人扛下所有繁重劳务,我仿佛看到他那单薄的身影。

袁青和:这孩子还没清醒呢,让他躺下休息,别说话了。

连亚急忙阻拦道:等会,听听,他以前说他家就他一个小子,现在又多出一个兄弟。让他说下去,没准能抖出一段上辈人的情感纠葛。催促大头:你兄弟是谁啊?

大伙觉得连亚不可救药,正准备把他拉开。大头不因他的催促而改变说话度,他缓缓转头,凝视窗外,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连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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