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白他一眼,道:你专程跑来笑话我的吗?没见过这种人,做了坏事还拿自个儿当菩萨。

袁青和一把将大头推开,转身笑着对小璐说:你别听他乱说,他那意思是啊,由于这笔筒太好看,你经常会拿起来欣赏,以至于忘了里边还装着笔。当笔从里边掉出来的时候,你就可以用这赠品了。

大头:您还别不当回事,时间可越来越少了。

厕所!差点忘了,自己是来上厕所的。

袁青和忽略视觉,凭听觉往安静处找。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最后,他走进一个小阁,阁上横木写着“维修部”。主人半低着头,身体周围摆着各式各样的莫名仪器。见有客人来,头也不抬,眼睛向上旋转了30度。这人长着一双老鼠眼,老鼠是那种保持绝对安静完成最多任务的动物,最符合维修职业的特点。

大头:他在干什么?

公园东侧尽头出现一个三岔路口,呈“个”字形,仿佛一个人戴一顶清朝时期的官帽。左帽檐上有一张石凳,石凳上坐一红衣长女子,低着头像在沉思。安东月三条路各往复一遍,多次经过女子附近,女子依旧岿然不动。安东月心里赞叹,这才叫真正的黯然伤神。怜悯之心骤起,想化解其心中苦闷。此时,女子突然抬起头,柔滑黑亮的长里面躲藏着一张尖嘴猴腮满是青春痘的瘦脸。见安东月注视自己,眼中桃花泛滥,嘴角小八字胡上下翘动。

安东月努力找出三个记忆相对最清晰,内容相对最完整的梦。她喜欢向朋友陈述自己的梦,仿佛炫耀一件艺术成果。原因可能有这么几点:一,能够从一大堆梦里忆起屈指可数的几个实属不易,与朋友分享既可表达兴奋之情,又可以防万一日后再忘了就找朋友问问。二,人与人之间最爱分享新鲜事,对于安东月来说,做梦可能是她丰富生活的最有效手段。三,只有在做梦时她的想象力才最丰富。四,做梦这件事最能体现人类行事独立性。

阿波:当今时代,谁动真感情谁是笨蛋。

习惯了分离时不做告别。尽管姚菁的表现反差如此之大,将讨论改为演讲,讲完不说谢谢就下台,身子一挪开窗外的光线被放进来,冷漠的性格使她依然保持不变的神情和姿态。

书店楼梯处摆着一个一米来高的铁架子,上面铺一张大方木板。木板中央竖支纸牌,上写“青春文学丛书”。再看木板上凌乱的书,有躺着的,有斜立的,还有劈叉的。不同风格的书混在一起,真是“丛书”。这堆书的大部分都以漫画形象的俊男美女作封面,色彩丰富。

安东月笑:古还有东施。安,安东月。

安:为什么?你们不是挺恩爱吗?

姚菁笑答:嘿嘿,我也是开玩笑的。然后马上恢复严肃:刚才那个奸商要我一块五,拿钱来。

小文全名甄斯文。当时正对着一个男生撒娇,俏面如花,小嘴紧撅,一副公主脾气。主任见此标准选秀姿态,一眼相中。于是小文被主任秘密传去,每日辅导。当下,学校正准备参加一个市级的艺术体操大赛,选拔各班级优秀人才进行为期两周的急训。主任夸小文说她天生丽质,具有极高的天赋和完美的先决条件,绝不亚于艺术类学生。第一周为基础训练,比较轻松,主任诲人不倦,坚持每日亲自辅导。第二周围强化期,难度加大,训练升级,改为每日抚倒。急训结束,小文被刷掉,原因是悟性太差,三抚五抚倒不下去。第三周,小文变了一个人。一改以往的风骚本性,不与任何男生亲密接触,仿佛真斯文了。看来经过一周的辅导,一周的抚倒,小文的思想境界有很大提升,开始谨守妇道。让人失望的是,这个妇道的“周期”名符其实,也是一周的时期。

连亚:青和那小子给我当伙计,不听话拿鞭子抽他。还有大头,他再敢捶我的音箱一拳,我立马扣他一个月饭钱,外加洗一礼拜厕所。

视野中闯进一片粉红,模糊的,一闪即逝。袁青和确信这不是幻觉,开始四面八方连同头顶上一齐搜索。最终,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一个女子,深紫色太阳镜,粉色衣裙,面孔纤巧而精致。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左侧方向。不一会儿,开来一辆公交,停一停,无人上下,又开走了。女孩儿不自禁撅起嘴,双膝向前弯曲又伸直,脸上现出乖巧而又无奈的笑。

男子带着一脸胜利的喜悦,回头看安东月,竟现她已走出很远。急忙追上来,说:你怎么走了?

安东月:有这种事吗?如果真有的话,那对不起,那回我骗了你。

袁青和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最担心的事没有生。他刚才心里一直打鼓,就怕眼前这事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当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正准备冲进门时,却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他连人员分配都想好了,自己和连亚其中一人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脑门,一言不地抓头,另一个瘫坐在满是污秽的地上,仰面朝天,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所以他提前坐在了床上。而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由唯一的女孩小璐负责,具体内容是:大头哥!然后医护人员冲进房门,顿时屋里安静下来。双方站立良久,默默注视着对方,眼睛里都饱含歉意。最后,双方各出一个代表,走上前去紧握对方双手。

医护人员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病人家属说: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大伙帮助医护人员将大头从床上抬到床下,从屋里抬到屋外,最后从屋外抬上车。这种救护方式看起来有些不太现实,但整个过程确实是这样分段进行的。连亚始终关切地跟在一边,弓着腰,跑着小碎步,脸上淌满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连亚从来没肯定过大头,但今天,面对横着的大头,他终于承认大头的确很强壮。一开始,连亚用手死死托着大头的臀部,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累死也绝不松手,不能让兄弟从手中滑落。但出大门口的时候由于门太窄,容不下那么多人一起出,连亚被迫松开手。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他现大头的运行状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人抬出门,连亚再次扑到大头身边。顿时,大头的身体猛然下沉,但他却全然不顾,义无反顾地“帮忙”。医护人员一边拿眼斜他,一边不得不把刚才偷偷保留起来的力气全部用上。

大头被抬上车后,连亚松一口气,瘫坐在汽车旁边。医护人员很有默契地对了对眼色,把他也抬上车。

路上,一名医护人员打破沉默:谁告诉你们洗水中毒用这种方法施救的?还好电话打的及时。

袁青和一惊,知道自己的肥皂水疗法闯了祸。当时使用此方法本来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现在若承认,必然被医护人员训得狗血淋头,还不能还嘴。于是他看一眼已经累的无还嘴能力的连亚,说,听到没有连亚,以后可千万别那么鲁莽了。连亚瞪大了双眼,活像一个植物人要挣扎着跳起来似的。

医护人员:本来已经中毒了,还给他灌酒,闹不好再弄个酒精中毒。

袁青和恍然大悟:您理解错了,那酒可是最先进去的。

医护人员:是这样?

袁青和:当然,要不他也不会允许洗水进去啊。

大头送到医院后,大夫马上实施了救治,因为车还没停稳袁青和就马上蹿下了车,并马上交了挂号费。整个救治过程都是在大头熟睡中进行的。大头迟迟不肯醒,呼吸浓重,酒气冲天。给大头实施救治的大夫似乎酒量不济,出来时满嘴打着哈欠。

小璐执意要留下来守着大头,袁青和与连亚回酒吧,叮嘱她有事及时打电话。

安东月来到酒吧门口,没有立刻进门。一段时间没来,似乎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正在愣,门自己开了。连亚跑出来,把安东月领进去,不等安东月坐下便迫不及待开了口。

连亚:东月姐,东月姐你可来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安东月想开口解释,却现根本插不上嘴。连亚的叙述情绪空前高涨,虽然就他一个人说,用七嘴八舌形容那阵势一点都不为过。

连亚: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些天我们这出大事了,先是小璐闹着要出走,好不容易劝下来,大头又玩自杀。

安东月:会有这种事?这小子不像做这种事的人啊。你去把他叫来,我好好批评批评他。

连亚:恐怕不能。

安东月:为什么?

连亚:现在还不能断定大头此次自杀不成功。

袁青和看到安东月先是会心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手机突然想起。

他接起手机,就说了一句话:我们马上过去。然后挂断。

连亚哆嗦地问:不是让咱们料理后事吧?

袁青和:大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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