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和想笑,又怕牵动脸部肌肉惊动了右眼皮。于是绷着脸,在大头看来明显一副不屑的表情。

带着十二分热情,袁青和来到一片海市蜃楼。眼前是一片破败的工地,地上散落着陈旧的砖石土坯和一些工具。不知是正要盖一座房子,还是一座房子没拆利索。工地边上零零散散几个工人正在抽烟闲扯,头上戴着黄色的安全帽。这工地其实就是个农家院大小的地基,没有塔架,没有高空作业。袁青和想不明白安全帽在此有何用武之地。况且工具都牢牢贴在地上,即便拿起来也不过地面一米,连鸟飞过上空都绕道而行,因为这曾经是个厕所。

最终,袁青和来到服务台询问,服务台小姐告诉他,哪安静往哪走,最安静的角落就是维修点。袁青和恍然大悟。其实早该想到,维修点是暴漏产品缺点的部门,自然不能张扬。这种部门很矛盾,既想招揽更多的顾客,又只能接待那些倒霉之人,既要保证利益,又不能大声吆喝,服务完还不能说欢迎下次再来。

袁青和盯着一个黑色的方块出神,正面反面看了好几遍,最后扔到一边,一脸晦气。

阳光洒在公园里,显得格外明媚。空气清新,树影斑驳,叶间投下片片光点,分外明亮。园中无有其余杂音,鸟语树香,方石小道回应清脆脚步,比起宽阔的柏油马路,步调更加轻松。一些小道蜿蜒而上,通向几个很矮的坡顶,坡顶别无他物,唯一一张三尺石凳供游人静坐休息。四肢达之人到此常改坐为立,腰肢挺拔,假扮伟人。园中清洁人员在远处白眼相赠,嗤之以鼻,手拿扫帚跃跃欲试。

梦境情节虽然简单,却很难记住。只隐隐约约知道,这些梦均生在儿时,是一些时间连贯内容却毫无关系的梦。有时梦到一半,半夜起来喝水,关于刚才梦的记忆一片空白。奇怪的是,躺下居然能把那个梦接茬梦完,并在梦里告诉自己,这一回我一定得记住。醒来后只记得一句话这一回我一定得记住。记住什么,不得而知。

阿杰:少废话。

这叫谈谈吗?分明是一场个人演讲,一场选秀,是来宣誓表决心的。她不在乎听者持什么态度,听完后表什么意见。早先已下定决心,其实大可不必与人说,心里默默执行的。但由于安东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愿意给个倾听的机会。日后成功时也好有个见证,这样才对得起她下此决心之坚定。

最后,书店管理员出面调解。后面一男一女被管理员训斥一番,说,你们要是站那乖乖看书人家就踩你手指头和你那儿了!然后问女的,到底踩你哪儿了?又叫袁青和向第一个男的赔不是,理由是虽然此人看书的姿势也不规范,但人家就是站着也避免不了这一脚。

大头:您看您这姓氏多好!古有西施,今有东月。

王:没错,前几天飞走了,现在估计就正依着人呢。

阿杰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头雾水,仿佛一个穿短袖扇扇子的人突然遭遇大雪,南瓜般的大圆脸拧巴成一颗干瘪的酸枣,紧皱的凹痕里悄悄生出一个虫眼。虫眼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

当时,学校艺术组的主任正好下来视察,同学们都清楚,其实就是打着“体察民情”的旗号下来选秀。民情不民情那都扯淡,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体察”还是落实得挺到位的。姚菁因为无颜面对世人躲过一劫,而同班另一个小女生小文却不幸遇难。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一江春水艺术组流。

狗仔队:那你的第一愿望是什么?

走出书店,夕阳西下,空气清新,眼明心亮。不准备坐车,打算走回去。连亚是个恪尽职守的人,酒卖少了大不了回去自己喝出来补上。

这一回答让他即刻穿帮,不出意料,几个学生哈哈大笑。安东月这才反应过来,惭愧地低下头。男子走到学生跟前,看了一眼他们穿的校服,然后说出了他们学校的名字。学生们不以为然,马上围成一个半圆形的圈,很像电影里的古惑仔,极其有架势。接着,男子说出了他们学校校长的名字。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灰溜溜走开。

姚菁:那回你自己说的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哪里,因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已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这些年我一直痴痴等待,盲目寻找,过的很糊涂却很快乐。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傻傻的幸福。直到今天,我虽然还是什么也没等到,但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我不用再等了,因为你已经遇见一个你肯为之付出的女孩。但我不后悔等这一场,真的。我得到了你们真诚的关怀和友情,我知足了。你是个好人,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对别人的关心。以后要多学习,让别人知道你内心的温暖。大头哥和连亚哥都是很好的朋友,要善待他们,别总是对他们脾气。

过多的话不说了。感谢青和哥对我的照顾,感谢大头连亚哥为我带来的欢笑,感谢所有朋友给我一份美好的回忆。我会永远记住这群可爱的朋友。

小璐

大头看完,一边抹眼角一边掏出打火机连信纸带信封一起点着。边烧边为自己开脱,虽然破坏了一场童话般的离别,却挽留住一个好朋友。从来看不出我这妹子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细腻的想法,我这没心没肺的人看了心里都酸酸的……虽然结尾有点像获奖感言。

大头走出房间来到大厅,见小璐正到处打扫。

小璐看见大头,说:大头哥,箱子拿出来了?

大头:拿出来了。

小璐:谢谢。

大头故意说:你那本子挺好看的,里外都很漂亮。

小璐:谢……

突然瞪大双眼,缓缓坐倒在沙上。

小璐:你看到什么了吗?

大头:看到了。

小璐:你看了那封……信?

大头:看了。

小璐惊异地喊:你看了!

大头从小九分不清疑问和反问句,回答:看了。

小璐:信呢?

大头:烧了。

小璐大吼:你干什么?

大头怒从心头起,回了一句:你干什么?

小璐眼里噙着泪,一字一顿说:大头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大头:此时此刻,你还能叫大头一声哥,说明你不会恨我,至少不会真的恨我。

小璐眼睛不眨,两行泪滑到腮边。

大头还有话说,见此情景并不适合那句话出场。于是心里补充完整:就算你真的恨我,也恨不够一辈子,你前二十年可不是恨着我长大的,严格地说,你应该以恨我为主线度过余生。

小璐无声哭泣。

大头:妹子,你哭出声来吧,那样会好受些。

小璐:你懂什么,这叫泣不成声。

大头:别管怎样,你不辞而别的计划已经落空,这样你就走不了了。因为你认为坦诚布公可以走的话,你就不会费这么大劲了。

小璐:但我必须离开,我已经再没有待下去的理由。

大头抢断她:换一个城市又怎样?可以让心也跟着死吗?

小璐陷入沉思,少顷:反正……

大头:别老说这个词,蛮不讲理的人才动不动“反正”。

小璐:只要我想走,我总有机会悄悄离开。信你看就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头猛地站起: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我怎么劝你……

小璐: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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