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一章第3卷

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思绪,走这路都能想到这么多不着边际的内容。尤其在这个交通达的繁华大都市,老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某个达的交通工具打了。道路右边有一大排商场,地势较路面高出数米,由许多台阶过度而成。袁青和告别路面奔向台阶以降低被打的几率。

袁青和俯拾阶而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走台阶都会在心里没目的地默数:1,2,3,4,5,咚!

一分钟前,从商场走出一个老头。行至台阶最上一层时停住脚步,头部微微抬起,呈45度角仰望天空,表情凝重。老头暗暗告诉自己:我来此已有百余回,对这里的一切乃至台阶数目都了如指掌。我今天我就边下台阶边数,为了表现自信我倒着数,下到底层核对一下记得是否准确。哼,再让那帮不孝的东西说我老年痴呆。咳咳清嗓子:18,17,16……7,6,5,咚!

扑通!

袁青和猛地抬起头,见眼前赫然端坐一个老人。于是问:大爷,您坐在这干嘛?

老头说:瞎说,遇到你之前我还是站着的。

袁青和脑子里正梳理这其中的关系。老头又开口:走路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过来了?

还有,你那嘴里叨咕什么,我数你也数,你是老年痴呆吗?

没头没脑被泼一身脏水,袁青和感到一肚子委屈。心想:我在下,你在上,你走路即便不刻意低头也基本属于俯视,总该看见人吧!但见老头脾气这么冲,不能与他正面交锋。于是转移话题,一脸温柔道:那您数数儿干嘛呢?同事庆幸那一瞬自己没有坐的趋势,否则五个数就白数了。

老头没好气,故意编道:我打算从100倒着往回数,看数到5的时候会遇到哪个混蛋。怎么,有意见啊!

袁青和:不敢。我跟您不一样,我是顺着数的。

老头泄痛快了,说:这还差不多,走吧。

走出书店,夕阳西下,空气清新,眼明心亮。不准备坐车,打算走回去。连亚是个恪尽职守的人,酒卖少了大不了回去自己喝出来补上。

视野中闯进一片粉红,模糊的,一闪即逝。袁青和确信这不是幻觉,开始四面八方连同头顶上一齐搜索。最终,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一个女子,深紫色太阳镜,粉色衣裙,面孔纤巧而精致。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左侧方向。不一会儿,开来一辆公交,停一停,无人上下,又开走了。女孩儿不自禁撅起嘴,双膝向前弯曲又伸直,脸上现出乖巧而又无奈的笑。

不可能,这不可能!

袁青和疯了般掏出手机,头脑一片混乱,只有一线狭缝的光明,那就是这个女子真真切切地站在对面。手机屏幕上显示“呼出……蓝”,如袁青和所预料,电话被挂断。

出一条信息:你在北京?我好像看到你。

这边汽车进站,正好截断袁青和的视线。信息正在送中,袁青和伸着脖子左探右测,希望通过公交的双面车窗望清对面。

车驶离站台。信息送成功。对面人去站空。

袁青和在心里诅咒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跑过去,跑过去会死吗!这时候还信息,亏你想的出来。一边自诅自咒,一边气急败坏狠狠地跺脚。

突然,耳边炸响一声欢呼噢!这一声可谓非同凡响,让袁青和几分钟后仍觉得自己的左右半身体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像体育场,另一个像太平间。袁青和猛地回头,现身旁除一位老太外别无一人。于是怒火顿时被浇灭一半,随即以郁闷的形式补全。

袁青和努力使自己态度平和,说:大妈,无论您多兴奋也不能对着人耳朵喊呀,会吓死人的。说完等着老太好歹说句抱歉的话。头仍扭回去,酷酷的,手不断地抚慰受惊吓的那只耳朵,仿佛意在表达,我可不是在向你讨要对不起呢。

可是,耳朵足足抚慰了十秒钟,再展下去就成变相蹂躏了,那边仍然没有动静。袁青和不得不放弃摆酷的最初设想,回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只见老太稀眉紧皱,苍老的脸孔上,各器官正往一块儿聚集,未道歉就先留下包含歉意的泪水。此时,袁青和的愤怒与郁闷拼了个两败俱伤,啥也没了。心想,这老太太就是比老头懂礼貌。于是急忙反过来宽慰道:大妈没什么的,我原谅您了。

徐久,老太终于开口:嗯,那么现在能把你的脚从我脚上拿开了吗?

大约花了四十分钟,回到家,天色已沉沉。袁青和进门一句话没说,独连亚一张尴尬的脸和两瓶尴尬的冰啤停在空气中。打开屋门,倒在有限的空间,沉沦无边的黑暗。

有信息传来:以后没有正事就别信息给我!信人:蓝。

什么才叫正事?对于两个曾经相爱的人。

踢了一下午球,和初中的小痞子们。每天早晨6点跑步,坚持不懈。身材俊美,青春的活力化作汗水流淌,湿软的头下盖着一张英俊健康的脸。享受运动的疲劳,懒散的神情和脚步掩饰不住随时喷的蓬勃朝气。

先洗一个澡,除去一身罪证,然后倾听袁青和长达一个小时指桑骂槐的评论。基本上连亚涉及到的运动都给骂到了,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连亚不怪他,也不往心里去,他了解青和,主要是都往心里去装不下。青和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善言谈,不谙交际,善的那部分不是挖苦就是讽刺,语言句句犀利,充满刻薄。刀子嘴,豆腐心,待人善良诚恳。只是需要耐心品味,一般人的耐心期都大于忍耐期,因此他的朋友很少。

为此,袁青和经常夸连亚眼光深邃,他应该为自己是二般人而感到自豪。对自己喜欢的事物顽强守护,不喜欢的或不擅长的坚决予以打压。以一张唯心主义的嘴,讲遍世间唯物主义道理。

连亚在袁青和心里分量很重,无论嬉笑怒骂,袁青和非常珍惜这段友谊。连亚的包容与支持使他深受触动,感动在内心深处偷偷积累。但是运动这一项,袁青和就给连亚带来不少伤害,每每将他推向耐心品味的境地。面对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无情诋毁自己兴趣爱好的人,他能做到由口头反抗退作心里反抗,由心里反抗转为心里承受,最后反抗不了学会享受。这比一个被强摁在荒草丛中的女子都不容易。连亚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这一点从多年来没生过一次身为运动健将的他打袁青和一拳就跑的事就能看出来。

这一招其实袁青和早就想到过,他非常害怕连亚用这招。因为一旦这招出现,先连亚有效地解了气,这叫表面胜利。更主要的,以血淋淋的事实强有力地反驳了袁青和的“运动无用论”。整个过程下来,给袁青和造成身心上的双重痛苦。但是,即使有一天这一情景真出现,袁青和也不会反击,他比谁都了解自己那些大获全胜的理论的偏激性。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追不上人家。

本书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