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大现在活这么老小了,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说实话,我现在还真真的没活明白,人活的倒究为个什么?慢慢价活,说不定哪天就活明白了

哪的黄土不埋人,都埋人了,我这一辈子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唉,好名声不好名声吃饭最重要,嘴上吃饱了再说。好名声要吃饭,不好名声也要吃饭,好不好都要吃饭,吃饱了才是最重要的。一天价饿的直死不活还怎么价要好名声了,活都活不成了还要好名声。生活啊,受苦人就凭死苦挣钱了,纯纯价拿命挣钱了,一辈子也挣不下几个钱,老了后身体全是病,到头来就是个哼哼着等死。

我说:"你说的是实话?这可不能假啊,三老人。"

我说:"谁说都吸了,你看看人家路大吸了吗?不要说什么都吸了,总有人不吸。你就是个半脑子,完毬了,吸上这算是完了,糊脑松啊。说什么都迟了,你就是说一千道一万毬事也不顶了。"

就是这么个死法,惨惨价的死法,谁记也不记,想也想不到。我死了,大能人死了,村里再也不会有大能人了,我一辈子爱争强好胜的斗,顶什么了?毬呀不顶,谁也逃不下这么一次,迟早的事,怕也怕不下。人家常说,八十老还怕死了,怕不怕你不顶事,怕也是个死,不怕你也是个死,怕不怕到那时候你就是个死,谁也阻拦不下。

我没钱,我就是把家里值钱的都卖了,也不晓得给谁。娃娃呀,你就受点罪吧!你爸我没本事,认不得那当官的,给你弄不通那关系,没办法。受苦人的点本事么,你要问地里是事情还行,要和官打交道,那就是不管用。人一辈子就是这么磨了,磨难磨难,就是要慢慢价磨了,磨过去就好了。活人就难了,娃娃呀,这难就磨么,什么时候磨光了就好了,好娃娃了,就受些苦。黑夜里,我往回走,不晓得你现在到哪了,做什么着了,吃口饭了没。我心疼了,眼泪就掉在了夜路上。

他说:"你要和我睡,你忘记了,在那次赶集时我们弄过,你还叫我出劲,我就出劲,弄的我是爽死了。"

说不下,唉,好说歪说说不下。你给好好说,他还以为你怕事了;你给不好好价说,他还以为你是眼红了,想惹事了。能说说,不能说就不说了,越毬怎么价了,说不下么,你有什么办法了。

一个人直接上来,那钢管就把相机给砸坏了,估计把那记者的手也打上了。挨了打,记者就走了,开上车走了。

他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说:"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戏场不远处的那个背阴地。"

他看着愤怒了的年轻后生也就怂了,怂了也好,不怂就是个打bi脑子。草鸡了也是好事,大能人没说一句话,候二还在一边咋咋乎乎。

二能人说:"候二你价悄悄价,路大就说说怎么了,怎么价就不能说了,你们弄虚作假还不让人家说你们,人家的嘴人家长着了,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说不说你管不住,说你们怎么了,不说你们怎么了,说不说都是人家个自的事,你又管不住。"

说的对着了,对对价,还记得,我爸活着时就说:"娃娃呀,有许多的东西是靠自己琢磨了,谁也不会教你的,我也不能照看你一辈子,我肯定要往你头前死了。"那时不晓得这些,觉得他说的麻烦,唉,现在想听了,可人不在了。我就个自琢磨,慢慢琢磨。我想听了,人不在了,我就自己琢磨,慢慢琢磨,我相信我一定能把这世势给闹好,我就个自琢磨,个自慢慢琢磨。

你说:"拴柱啊,下来吃肉夹饼,你把绳子套在脖子上做什么么。"

学慧说:"我哥让你上炕,你就上炕去,你们好好拉拉,也见罢多时了。"

这两个憨娃娃,你们耍的好,我今就把老汉子引到这村子里转转,村子里也唱戏了。老汉子也到这外面串罢可多时了,最近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能像小娃娃一样给你摇摇晃晃的走了。唉,老天还长眼着了,这所有人都给我一架身身搁下了,你说我能撑住了?撑不住,老天啊,你还长眼着了,我那孙子,老师说学的可能行了,将来就是那好崽崽。让紫霞再好好价给辅导上,将来吃公家饭。铁饭碗子,皮奶头,常有了,没天阴没下雨的,都有钱了。老天还长眼着了,唱戏着了,我给神神老家上一百块钱布施,让家里人都好好价。老汉子自从卫国殁了,一直不怎么说话,这村子里唱戏,我就给引出来叫串串,一直呆在家里不行。他也一直喜欢看戏,让老汉子先看着,我回家里给褥子床单拆洗一下,被口都黑的能擦洋火了。

村长家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人在硷畔上就抱抱亲亲的,像什么样子?让人家看见还不笑话死。"

其中的一个不耐烦了,直接说:"你还投不投,该怎么投你自己又不是不晓得,还犹豫什么。"

学慧正和她妈说话,看见路大准备回了,就笑着说:"路大哥,你现在就回了?你和我哥说的怎么样?"路大不懂了,说个话还能说的怎么样,说的就那样啊,他说:"就那样。"学慧说:"我哥没给你说工程的事情。"他说:"没有啊,什么工程。"她说:"我哥没给你说,大概是没来得及给你说,我给你说,就是咱们村在不久要修火车站了,肯定有许多小工程,你可以做做。"啊呀,这是个好消息,有工程就是贷款也要包一个,这样就能赚到点点钱了,修几孔窑洞,拾掇的好好价,家里也就像城里人的一样,脚地下铺地板砖,设计个厨房、客厅、卧室、弄的锃光瓦亮的,好问个婆姨,给老路家续个根。他说:"哎呀,这是好事啊,学慧啊,你可帮哥大忙了,哥等的先回家做得吃口饭,黑里到你们家串,你给我再好好价说说。"她说:"你一个人就不要回家吃了,今黑里在我家吃,我妈多做点就够吃了,现在那口饭还,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他说:"不用,我就回家吃,也是方便饭,煮包方便面下两个鸡蛋就行,可快了。"她妈也说话了,"算了,就到我家去吃,和学识学慧好好价拉拉话,你们说你们的,我给你们做饭,现在这口饭还,剩的也够你吃。"

他说:"想吃。"手里拿着已经快吃完的香瓜。

天黑成这么个,你走慢点,咱们相跟上,看路。我拿手电着了,咱们相跟上。今把你老小子轻饶了,我娃娃没个什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能把你小子轻饶了就说你老小子还能行了。天黑成这么个了,你走慢点,看路。

我看也不想看他,我背站着,我说:"不吃了,回呀。"

娄胖子说:"婆姨女子价能解下毬了,悄悄价。"

我说:"没毛病,是我瞎说了,放屁了。我放屁了,闲着没事一阵一阵价放屁了。吃饭,吃了饭快滚的远远的,一阵也不想看见。什么孙子,就是亏了巧玲了,唉。"

他说:"村长,咱们说个事。"

二婶子来了,还是磕着瓜子。走着,吃着,走着,吃着,走着,吃着。

他说:"你妈的bi什么意思,你看这村里老子尿过谁,就你个光棍小子,老子一下子泯灭了你碎怂。"

我说:"这村里能有什么发展?"

她说:"你去拾柴,放火,我做饭。"

我说:"这不好,这要惹人了。"

舀好爷爷和爸爸就圪蹴在脚地下开吃

妹妹弟弟也学着圪蹴下吃

厚土不厚

很薄很贫瘠

埋下不仅有种子更有人生

种进去了爷爷奶奶

生长出来爸爸

种进去了外婆外爷

生长出了妈妈

种进去了爸爸妈妈

生长出了我、妹妹、弟弟

厚土

有多厚

就和山一样厚就和黄土高坡一样厚

厚土里

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肯定还会有我

厚土里不仅有种子更有人生

厚土上

生长出的不仅有嫩芽更有世世代代的受苦人

厚土在黄土高坡上

黄土高坡上有厚土

厚土里有人生

黄土高坡上有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