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啊,你说你这一辈子过的有什么意思了。你真的是那么顺顺当当殁下的,不晓得谁还不晓得你。人家不晓得你,我还能不晓得你,我们在一起喝了多少回酒,拉过多少心里话,谁能晓得了。你不就是得个气管炎么,又不是控制不住,药应应时时吃上就没事。唉,可你不吃,你说都活了这么些年了,够了?也觉得差不多了?哎呀,还真没听说过有活够的,就是有时候听到有说这话的人,那也是气话。可你就真真的把这事给咱弄下了。不就是个娃娃问不下婆姨,打光棍吗?我不死你说你死什么,就是那八十老也怕死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来啊!

我也是愁啊,都要是和你这么想,那我不知道已经要死八十回了。娃娃问不下婆姨,就等等么,大不了有个打光棍当死了,还能怎么。我那三个小子也长的老高高的了,和地里的庄稼一样,长的茂堂堂的。我不急吗?不急那是假的,要给娃娃成家,咱家里的娃娃又没有本事,就要靠咱们了。可是我家你也晓得,就一孔软绵绵的破破烂烂的烂窑,人家谁家的女子来了。夜黑里听说你殁下了,还不确定,今早看到路大来借簸箕我就软了,也就和路大多说了几句。

现在的社会是好了,白面管够吃。能吃白面馍馍、面片、面条、包子、饺子、拌疙瘩……就是没个孙子,看见人家抱上孙子串,我知道你是心焦的。你不应该这么急,急什么了么,你说你死了,现在死了。活着还有个盼头,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看到你静静的躺在那门扇上,窑里婆姨女子在蒸糕,我还真有些眼红你,还恨你了。你这下好了,什么也不应管了,眼不见笑一面,我呢?一天不死就一天得守着这个家。最煎熬的事情是我那该死的老婆子,不务正。婆姨家,老了老了还给你出去瞎弄了,就跟那死胖子,我他妈的真想一下子宰了那死胖子。

"家里的,你给咱们把家看住,我给咱们到地里走回,摘个瓜好晚上和面吃。"她就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老了都褶皱成什么了,还一天打扮的和什么似的,不正紧。

"你越去哪,我不管。"我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毛的,就跟着。她走两步我半步,她两步我半步,她两步我半步;她走小路我走小路,她转弯我转弯,她没去我家的地里我也没去;她进了娄胖子娄三的地里我也进去了。她见了娄胖子笑了,我没笑,我在不远处看着,看着,看着。看得我也难受,那里好硬,没想到老了还会硬,真是宝刀不老。她脱了衣服,他也脱,他身上的肉坠着身体,负担好重。

他说:"你想我没?"

她说:"没有。"

他说:"真没有?"

她说:"真没有。"

他说:"那我就弄,我就弄。"

她说:"快点,一会让人看到,我还要回去做饭。"

我看见他庞大臃肿的身体就在她身上上下移动,猛的进去,猛的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我数着了,总共是三十几下,我日你祖宗,娄三。你老了老了还那么能干,我日你八辈祖宗。总有一天老子给你还回去,你给老子等着,我日你八辈祖宗,我日你八辈祖宗,日你八辈祖宗。她气喘吁吁,我也是。我就纳闷了,我又没干,我怎么会这样。你这不是纯粹的在旁边胡骚情了,老婆让人家干上,还在旁边看的好带劲,直喘气,你喘什么喘,喘得就不恶心。

他停下了,也喘。是累的,那堆肥肉就烂泥一样堆在她旁边,抱着她,还亲嘴。

她推开他,她说:"好了,我要走了,给钱。"

他说:"等一会咱们再干。"

她说:"你还没完没了了,我要回了,家里还等的吃饭了。"

他说:"再干一会。"

他又往上爬,她往下推,他往上爬,她往下推,他往上爬,她往下推。

她说:"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要回了,你到你家地里给我摘个瓜。"

他说:"再干一会。"

她说:"我真要回了,快点。"

他往上爬,她没往下推,他往上爬,她没往下推,他往上爬,她没往下推。

又是喘,我也喘,又是喘,她也喘,又是喘,他也喘。

他说:"给你一百块钱,拿回去给你买点好衣服,你内衣都破了。"

她说:"快去摘瓜,我要回去做饭。"

他去地里摘了个瓜,给她递手里。还是那样腻腻歪歪,是年轻人吗?妈的,要这么黏黏糊糊吗?不要脸,你他妈的干我老婆,总有一天我给你还回去,给老子等着,等着,等着。

我赶快的走回去,一路上,我的心都快炸了。满脑子的娄胖子,满脑子的楼胖子,满脑子的肥肉晃动,满脑子的喘气声,我现在又在喘了。家里没人,娃娃们都出门揽工去了,家里就我和她,她不在,我不在。现在我回来了,那就是有我一个,不然还要有他,有娄胖子吗?

她说:"你去拾柴,放火,我做饭。"

我说:"好的,吃和瓜。"

她说:"我在地里捡了一百块钱,给你。"

我说:"好的,吃和瓜。我不要,你给你买点衣服。

她说:"我看你都好长时间没吃肉了,明天给你割肉吃。"

我说:"好的,吃和瓜。"

她说:"锅滚了没?"

我说:"我还没放火了,给你买点衣服。"

我不想吃肉,用你的肉买肉吃,我吃,我吃的下吗?拾柴,本不用劈柴,有劈好的。我就要劈,咔嚓,一下两半;我就是要劈,咔嚓,两半;我就是要劈,咔嚓,两半。让你娄胖子听听,到时候就这样劈了你,把你的骨头劈了烧火,烧火做饭,做和瓜,做肉。

路平啊,我那婆姨是人家的婆姨啊,嫁汉马也撵不上。还要给我买肉吃,我能吃得下去吗?还不如你死了好,可我还活着,我想抱孙子,我就不信,我跟闭眼前抱不上个孙子。我现在不晓得,我那三个儿子是不是我的,要是是娄胖子的,我非要杀了他们不可。你老给我作证,在天上瞧好,我一斧子一个,一斧子一个,一斧子一个,血糊子喷的满世界都是。娄胖子,我日你八辈祖宗,我不想给你养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就怕老三是了。老大老二肯定是我的,我日你八辈祖宗,我日你八辈祖宗。

你还给我打招呼,我看见你恨的牙能咬的格蹦蹦价响。你还笑,笑什么?笑我无能还是笑你的能行,老子一斧子劈了你。还笑,还往近走,就不怕老子一下劈死你,真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想去陪路平去了,正好,把你也一块埋了。

走近了,到跟前了。

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出这么大劲?吃了不得饿了。"

我说:"给我根烟。"

他说:"吃烟又不顶饱。"

我说:"给我根烟。"

他说:"好吧!"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递给我,我说:"给我点上。"他说:"你这架子还摆上了。"我说:"给我点上。"他就点上,嘴里叭叭的吸了几口,给我。我接过烟,也狠狠的叭叭的吸了几口,转身就走了。我要放火,火放着吃和瓜,就是你给摘的那个瓜。还要拿你的钱买肉吃了,就是你给的钱,给她的钱,给她买内衣的钱。她给我买肉吃,我日你八辈祖宗。熬煎死人了,还不如和路平一样,现在躺在那冰凉的门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