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老板突然扯开嗓子唱起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真叫人毛骨悚然,跑调不说,那音量也差不多让人震耳欲聋。苏苗青只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随着歌曲的结束,她礼节性地鼓鼓掌。

“那我看看架子上的睡衣吧!”有些洁癖的苏苗青怎么可能穿别人穿过的贴身衣物?

近万平米的停车场几乎满园,其中有好多苏苗青叫不上名字的车。门童毕恭毕敬地把车门打开,还把左手扶在车门上方,右手以请的姿势把客人迎下车来。刚走到大厅门口,左右并排站立的四男四女的门童,齐刷刷地一起鞠躬:“欢迎光临!”把苏苗青吓了一大跳。她给罗杰打手机:“罗大哥,我到了,请问你们在哪里呀?”“我们在地下一层的休息大厅。你快过来吧!我的手牌号是o78,你找一下前台的服务生,他们会告诉你怎么来。”

“唉,这让我从何说起呢?”娟子说,“你走后,她在餐厅做了不到两个月就被调到大厦‘嘻呀呀俱乐部’。一个月后我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从同宿舍的‘黄卷’和‘红头’她们两个在床上聊天时得知,吴芸花光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请她们吃饭和游玩,请她们把她介绍给俱乐部的负责人,让她去坐台,她认为那样来钱快,也不用那么辛苦,每天好吃好喝的,还有男人带出去游山玩水。虽说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女人总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她先是四处借了几千块钱去王府井一家美容院做了塑身,又在一家韩国美厅做了精美的型,再用坐台得来的小费去赛特买了几身名牌服装,呵!这么一倒腾,还真让我认不出来了。咱宿舍里那俩妮还在背后骂她勾走了她们的某个某个大客户,悔恨引狼入室。我也都是从侧面间接得知的,自从你走后,我与她也没什么正面接触。不过,她自从去了俱乐部工作,就从宿舍搬走了,再后来听说她不在大厦的俱乐部做了,好像去了外面更大更高档的夜总会了。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什么消息了。直到现在,她还欠我五百块钱没还呢!”听了娟子几分讥讽、几分无奈的诉说,苏苗青的心很痛。

她在影视作品书架前停下了脚步,顺手拿起海岩的一本《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翻看了起来,看完了书后的自序“我们的灵魂需要阳光的照耀”,她的心又泛起了涟漪:自己能像海岩一样该多好啊,那么多的作品都拍成了大家所喜爱的电视剧,影响了那么多人。

“青青,你平时生活很简单,难得改善一下生活,今天要多吃呀,好好补补,瞧瞧你那脸色没点血丝儿。”罗杰一副大人关心小孩的样子。苏苗青心想,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三百块钱,本想着这次要自己买单的,这么一来,三百哪够呀。人家帮这么大的忙,还让人家请自己吃大餐,就算有业务往来,也是人家是上帝,怎么感觉不对劲呀?不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说吗?罗杰见苏苗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说:“青青,你家里的事都解决了,怎么还哭丧着脸?见到我不高兴吗?”“没,没有,罗叔叔,我只是想,只是想你工作那么忙,又打扰你,你也肯定费了不少心,真的很过意不去——”“嗨,哪的话,硬把我当外人了不是?”罗杰很爽朗地大笑。

苏苗青刚才还如同小饿狼一样,这会儿倒没有什么食欲了。她扒了两口米饭,停了停,说:“祖社长,这段时间,中心这边正谈着项目,时常抽不开身去社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过了这一段,我会腾出很多时间。”

“是,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安排你们见面的。我可告诉你,祖社长至今还是单身贵族!在北京有事业有房子有车子有票子,而且人品也好,长得又仪表堂堂,能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就呼风唤雨了。姐姐,我以后还要靠你救济呢!你就好好把握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据我所知,他最喜欢柔情似水型,最好丰满一些,勤快一些,而且厨艺精湛,喏!就是你这样的!”苏苗青将错就错地调侃道。

第二天一大早,在上班的路上,苏苗青就开始给罗杰信息:“罗叔叔好,我今晚想请你喝杯茶,不知你方便与否?”罗杰的信息马上就来了:“就是天塌下来,就是下黑雪,我也会前往。”“晚七点半,西城区月坛南街9号乡土人茶艺馆,不见不散。”

“我并没把你当小孩,而是当红颜知己。因此,不管什么,我总想一股脑儿说给你听。”他的眼神火辣辣的直射苏苗青的双颊,使她心里直慌。她想,这么长时间,他只字未提项目进展的事情,我得主动出击问一问,这个月,还指望这个单子完成销售任务呢。与他会面,可不是听他讲血泪史的。我的目的,是要达成协议。因为吃过梅林的亏,她时常对男人的话大打折扣。不过,看他也很低调且真诚,可以住在这很不起眼的小宾馆里,可以吃最普通的饭菜,也透露出他朴实的一面吧!与他交个朋友,或是把他当个长辈也未尝不可。不过,他的眼神总是有些迷离地看自己……我自己注意一点应该没事的。想到这里,苏苗青的心一下子平静了很多,她语气比较委婉地岔开话题:“罗叔叔,你从老家到北京来回颠簸劳累,工作一定很辛苦。”

顾乡坐在客厅的沙上,第一眼便看到梅林的书橱上摆着一个十二寸彩晶制式的女人相片,但并不是前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青青,你先冷静一下,要不,我去找梅林谈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我不能接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苗青惊疑地望着梅林。

第一次坐飞机的顾乡,显得有些愚钝,空姐给大家示范安全带的系法,可顾乡捣鼓半天也没能把安全带系上。这时,右边一位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士给她轻轻按了一下挂扣,就好端端地系好了。“谢谢!”顾乡虽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正窝着火呢。“哼,我还没来得及扣呢,真显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拿起前座后袋里的报纸,随便地翻看起来。这时飞机起飞了,她只觉得两耳失聪地头“嗡”的一声,顿时有些晕,“屏住呼吸!”她现又是旁边的那个人在说话。她按此一试,还真管用。看来,这个家伙准是“空中飞人”,她想。

原来,昨晚郝楠带苏苗青离开时,他看到苏苗青在出租车里哭成了泪人,他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对梅林的感情已刻骨铭心。他没看到,她与他团聚的一丝喜悦,为此,心里很是失落。但看到心爱的人终究回到自己身边,心满意足的快感还是冲走了淡淡的惆怅。然而,就在他们第二天早上要起身赶往机场的时候,苏苗青却死活也不肯了,她说,她要去取那草绿色的挎包,郝楠死活不让,他以为她在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