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矬子似乎有点儿缺脑子,猛地把饭碗戳了出去:“听说今天改善生活……哎哟!”抱着被烫成茄子色的手跳到了墙角。

我火冒三丈,抄起枕头朝他们摔去:“混蛋!哪来的烟?”

我这里刚完成这个造型,旁边的一个矬子就野猪踩着地雷似的嚷了起来。

走到操场的时候,我看见寒露跟在郑队长后面正往入监队的楼上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心揪得紧紧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怕他?还真有点儿;恨他?我想杀了他!我不止一次地幻想着等我出去以后,花上几千块钱雇人弄死他,这种情形甚至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中。这时,寒露也看见了我,这家伙神情暧昧地冲我咧了咧少了两颗门牙的大嘴,样子像在挑衅。我顿时气血上涌,猛地向他扑去。第二步还没迈出去,身子先飘在了半空,好像是坐上了飞机的样子,忽忽悠悠很舒服……

“这还早?都十点多啦,”药瓶子边递着窝头边说,“昨天我去找过龙祥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正为打寒露的事情写检查呢。林志扬滚蛋了,昨天就下队了,听说去了三车间。算了,不提他们了。呶,多给你两个窝头。他现在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先给你一包烟吧……寒露我也见过了,猴里吧唧的,整个一个奸臣模样。我听说上到政府下到犯人,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你说寒露怎么就这么不是东西呢?”

“我说呢,原来龙祥跟你一个区住着呢。”药瓶子继续开门。

我说不出话来,闷头疾走。

董启祥点了一根烟递给他:“不管他了,胡四一会儿去小号,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林志扬摸着脑袋笑:“败了败了,彻底败了……我在你的面前是彻底没有造型了,”过来摸摸我的肩膀,小声说,“都是因为你吧?我也应该服气你了,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迷汉’呢,没想到你小子有点儿头脑。上个月小广来的时候跟我说起过你……说实话,我跟小广以前也有过一些矛盾,不过他的为人我还是很敬重的。他说,他跟你的关系不错,等你来了,让我照顾照顾你。后来你来了,本来我想过来跟你亲热亲热,谁知道你是个自来熟,隔着锅台上了炕,先跟祥哥搞上关系了……”

我这里正在蒙,董启祥一个箭步跳过去,劈胸跺了他一脚。这一脚那叫一个过瘾,寒露一声没吭,身子先飞出了门外。

瘦猴子忽地站了起来:“我揭!胡四这个混蛋多吃多占,昨天他一口气吃了两个窝头……”

我刚接了一缸子水,林志扬揪着胸口冲过来了,一把抢过缸子,仰起脖子就灌。

我随手掰断香肠,给宫小雷丢到碗里一块。瘦猴子见状“嗖”地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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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声喊,一哄而散。

“扑通!”老傻一个趔趄跌回了屋里。林队长进来了:“董启祥,怎么回事儿?”

瘦猴子说:“四哥你不知道,前几天六指儿借调到值班室管卫生,没少挨他们的折腾。”

刚沉静下来,林志扬一脸怒气地进来了:“龙祥,把广元的铺盖收拾收拾,严管!”

我的心情郁闷不堪,瞅个空挡,用手指戳戳宫小雷的屁股,装做上厕所的样子走了出去。

董启祥搂着我的肩膀走到一个窗口,指着下面大院里正夹着皮包走在寒露前面的一个人说:“兄弟,看来你们这事儿麻烦大了,你看看寒露前边的是不是检察院的人?”我顺着他的手指往下一看,顿时傻了眼。可不是嘛,在寒露前面闷头走着的那个人正是检察院驻“二看”的办事员杨科长。我的头脑一阵眩晕,两条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了。难道这一关还真的过不去了?不能啊,看守所里生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啊,合着就该我倒霉?照这么说,寒露打别人更狠,难道别人打他几下就不行了吗?

拿着董启祥给我的几根烟,心惴惴地回到屋子。老傻皱着眉头,斜眼看着寒露在想心事。

董启祥不再言语,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点了一支烟。

“不跟了,咱弃暗投明了,现在跟着汤勇。”

“刚拔完呢,林志扬和崔四眼儿去伙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