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让你待在府里是屈才了。”

如今这跪在门口的青年男子想必就是陈啸北无疑了。陈老爷子一派大家长的风范,抬头挺胸跨入大门,连翘与陈二、随侍童子紧跟其后。

被掌柜一骂,阿福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找不着北。

“殿下,那孩子说,这封信是太子妃给您的,请您……”不等莫古尔说完,手里的信封便叫远在三丈之外的穆沙修贺一把夺去。

沉沉的,连翘竟开始有了睡意,今天一天够她累的了,生了太多事,接二连三地让她措手不及,也无力招架。于是眼皮一沉,渐渐睡着了。

抬头看她,他的眼里溢出一抹冷笑,嘴里却说着能剜她心的话。

“连儿……”他哑声低唤,心痛亦然,她难道就不能体谅他一些吗?他也是无奈啊!

“你的那些姐妹叫什么名字?”阿古给连翘梳头时,她忽然问道。

在聪明人面前无须再装,再装下去就可笑了,于是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时辰。

本来并不打算为难这些人,可是当连翘那么亲热且毫不顾忌地喊那个叫洛风的臭小子,穆沙修贺就气不打一处来,阴冷的目光辐射在三米开外,这一群跪着的人,有帝王,有妃嫔,有皇亲,有国戚,在他眼里都是尘土。他袖底一挥,便消失无踪。

把玩着她顺滑的青丝,穆沙修贺一边深嗅着她的体香,一边思考着怎样答她。

“就这样?”连翘歪在车里,斜睨着他。

背过身去,她继续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没道菜我都试吃过依然没事,你有没有现我给你你做的菜没有一样是单一的菜式,每天都又两道菜搭配而成。其实每一种菜分开吃不仅口味极佳,而且营养丰富,但是合起来的话就会产生毒性,吃得越多,毒性越强,直到……”

“哎”悠悠一叹,连翘起身婀娜步入梅林,“终于要开春了,今年冬季真是漫长。”

做菜呀,那是违反祖制的。

雪停了,风住了,春天也快来了吧!只是她的春天在哪里呢?

“你笑什么?笑什么?”他被激怒。

穆沙修贺将她缓缓放下,握紧她手,直视前方,淡淡道:“还信我吗?”

没有看从地上爬起来夺门而逃的连翘,龙逍只是抬起头一径地看着龙应。

说完用力地点了点头,故作镇定地看向他。

龙应一步步走近,嘴角噙着笑,却看不出笑意:“你们在做什么呢?”这家伙竟不知道给太后请安,太不孝了!

“殿下!帐外有人求见,说是知道太子妃的下落。”莫古尔挥帐入内,激动得连行礼都忘了。太子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殿下都快急疯了,一个多月来他们这几个贴身侍卫眼睁睁地看着殿下一日一日地瘦下去,一日一日地伤害他人更伤害自己,一日一日地变成了魔鬼,他们也心痛,也担忧。他们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太子殿下一定会倒下去。如今有人知道太子妃的下落,怎么不令人精神振奋。

连翘点头,平静地道:“有点儿,不过我能理解。”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政治的真面目就是这样丑恶。

笑容凝定在嘴角,此时连翘能感受他真有了杀她的心。

“外面生了什么事?”薇儿清冷的面容次出现惊慌的神色。

今天似乎比昨天更冷了,风一吹都能吹出两管清水鼻涕来。不过这样的冷才能让人头脑更加清醒,连翘想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和穆沙修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这两天他就像是一只需索无度的野兽,让她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这个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居然这样子诋毁她,微笑……微笑……不能因为他的疯言疯语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饱满的樱唇到现在都没消肿,不禁脸红地忆起之前那火热的缠绵,天哪,他简直是人,被他吃干抹净,无力负荷之后,他居然还能一身轻松地去军营部署周边兵员的调配。

直至感受到她的体内越来越滑腻,他才开始慢慢地律动。

马蹄声由远及近,连翘极目望去,是寸步不离血太子身边的血侍卫。穆沙修贺一共有13血骑,向她跑来的是其中之一莫古尔。

校场点兵,鼓舞士气这种风光而又轻松的差事当然轮不到她来做,但是一道圣旨,她却得每天扛回大包药材和医馆一众大夫、宫女、太监一起炼制各种丹药,从早忙到晚,累得跟狗一样,一点都没有身为太子妃该有的写意人生,根本就像一个打杂的女佣。

穆沙修贺还算绅士地把连翘从骆驼上抱了下来,牵起她的手,步入正殿,殿堂上安放着两把交椅,此时下人们搬来了一个桌案,上面放了一盆水和一盆沙,他拉着她双双跪在桌案前,舀了一勺水,喝了一口,转而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连翘疑惑地看向他,奇怪他怎么不把勺子给她。这几日伊玛一直在她耳边唠叨结婚的步骤,她知道这一步是敬水祭沙,新郎先喝一勺清水,然后将勺子交给新娘也喝一勺水。然后一起咽下,接着这一天就不能在进食,表示对水的尊重。可是穆沙修贺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还是他不屑于把勺子递给她,要她自己去拿?

老皇帝看了连翘一眼,略一沉吟道:“爱卿平身吧!”

穆沙修贺仍然不太相信的样子,冷然问道:“这是什么?”

“是。”

“还好,身上的伤都好了,就是精神有些恍惚。”

看着被自己的袖箭所伤的穆沙修贺,连翘也有点傻掉了,没想到真刺伤了他,她本无意伤人的。

连翘低垂眼眸,平静地道:“有过一面之缘。”

“公子别见怪,主要是这儿看诊的人太多,你们就这样闯进来,我是怕大伙儿会不服气。”

将弯刀递到穆沙修贺面前:“谢谢。”

当连翘款款步入灯火辉煌、香衣丽影的大殿时,原本人声喧哗的殿堂,骤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呆呆地看着艳光四射的连翘盈盈走来,间有杯盘落地之声,大家依然无所觉,只剩目光痴然。

于是冷声道:“既是大人的安排,我自不会过问,但是大人要的东西,你必须尽快到手,否则……”他阴测测地笑,一转身闪入了暗夜之中,形如鬼魅。

连翘本来打算漠视他到底的,可是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

不过有一天突然有两个穿黑色长袍,脚踩褐色豹纹马靴的男人跑来找连翘。当净庭苑管事的女官把这两个人带到她面前时,她真有些丈二和尚找不着北。

“还能怎么办呢?”苏拉眼神迷离,飘向窗外,停在院子外的高墙上,“他说会娶我呢!”

啐出一口血水,连翘抬头直视他:“我哪里愚弄你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打女人,根本不配被称为男人!

搭上他的手腕,半晌,她了然地看向他问:“你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是吗?”

“你一点没变,果然是个婊子。”他出口的侮辱并没有刺伤她,不过被这样骂过还不懂得回击她就不叫连翘了。

连翘终于恢复神志,撒腿就往外跑。可到处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手舞长刀的格萨人,刀光剑影一时也难辨方向,只知道往空旷无人的暗处跑,似乎这样才能到达安全的彼岸。突然,一把利剑横空挡在了她的面前,令她疾跑的身形硬生生顿住。骇然地瞪视着锋利的剑尖,剑锋在火光下晃动,泛出幽幽蓝光,散彻骨的寒气。揪着一颗颤抖不已的心,目光随着剑身缓缓上移,一双冰蓝的眼眸正冻视着她。那双眼在触及她的那一刻,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捕捉便消逝殆尽。

“姑娘救命之恩,克里奇实难报答之万一,我的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姑娘的了。”虽是个莽汉,却也感动于他对妻子的深情。轻轻将克里奇扶起,连翘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