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留下来,她终于听到他亲口说出她内心期盼已久的话。
脑中浮现他拚命啃着那块恐怖兔肉的景象,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思及他这么做的原因,她瞬间烧红了脸。
“转过头去。”雨脉手捏着干净的衣裳,冷冷斥喝他。
莫非她这儿子瞎了眼,明明有个这么娴慧清丽的妻子,却不懂得去疼爱,反而喜欢上宁儿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反了,真是反了!
“你说——”轰地一声,他的理智烧成灰烬,他怒极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紧。
“专心练拳!”
是她听错了吗?小姐居然这么维护姑爷。老实说,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小姐会这么允了这门亲事。她怕小姐会逃婚,这几天都寸步不离地黏着小姐。
宋德原惊魂甫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要她们嫁给一般的市井小民,她们是手不能提、腰不能落;要她们嫁进名门望族的话,她们是除了样貌端丽,其他一无可取。这样的女孩儿想许个像样一点的夫家……还真是不容易。
有一回去麦当劳,几个比她大一、两岁的小男生拿玩具枪追着她跑。她逃到我身边,语绿正打算伸张正义,保护我的女儿,想不到她自己就摆平了——
可倒楣的却是她——不但被袁老夫人责怪,还惨遭下人们孤立,大家都把她当成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狐狸精了。
冤枉啊!她哪有那能耐啊……人家她才不会死赖着姑爷不放呢,那天小姐要回云霞山居,她本来就要跟小姐一起回去的,是小姐不准她跟,还要她照顾姑爷,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
“姑爷,别睡了。”宁儿摇着他壮若蛮牛的沉重身子。“这样会着凉的,先起来换件干净的衣裳。”他的衣襟都被酒沾湿了。
袁睿睁开眼,空洞的双目中布满血丝。他花了半晌才听进宁儿的话,他跟踉跄起身,勉强直起庞大的身体。
宁儿为他宽衣时,自他的衣襟内飘下一缕月牙色的丝绢。她弯腰拾起,映入眼帘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绣帕。
“姑爷,您明明念着小姐、想着小姐,为什么还让小姐走?”宁儿幽然叹道。
袁睿虽然因酒醉而头痛欲裂,但还是把宁儿的话听进去了。
“谁说我想她、念她来着的?”他怒恼地低吼。
不承认,他绝不承认这种事!
“您就别再骗宁儿、骗自己了。”宁儿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怜悯,她扬了扬手中的丝绢。“若您不爱小姐,又怎会贴身收藏着她的绣帕?”
“你刚说什么?这是雨脉的?”宁儿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脑中一片混乱……
“是啊,这是小姐用惯了的绣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您瞧,”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让他看丝绢一角的精致绣蝶,这还是我帮她绣的呢!”
袁睿呆立着,感觉像被当头淋了一大桶冰水。
无数个画面在他脑中闪过——
新婚之夜他对她表白自己另有所爱:她对他若有似无的恨意;他总在她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感,还有……二天前,他恶言指控她婚前失贞!
他的脸倏地刷白——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他来,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想到她是如何冷眼看他的苦恼、疯狂……
“姑爷?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宁儿忧心地问。
袁睿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他一会儿抿紧嘴唇,恼火地眯起黑眸,一会儿又匆地满脸涨得通红。看他这个样子,宁儿忍不住担心起来。
“姑爷?您要去哪?”
在宁儿的惊叫声中,袁睿陡地冲了出去,宁儿则跟着追到房门口。
“你的外衣都……还没穿呐……”她喃喃对着已空无一人的回廊说道。
雨脉在睡梦中猛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袭来,她无暇细想就反射性地挥出一拳。
想不到她用足力道的一拳在空中被拦截下来,她连忙睁眼一看——
“你来做什么?”
袁睿伫立在她床前,一头黑披散,下颚布满胡渣,脸上阴鸷危险,更可怕的是衣着凌乱,看来真的……好吓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嘶声怒吼。
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宋雨脉明白他在说什么,然而,她还是倔强地不肯轻易松口,脸上不露任何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别再来打扰我。”她冶冷地睨他。
“别再装傻!”他额上青筋暴凸,她的镇定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夜被我占了清白的女人是你?”
宋雨脉猛震了一下,血色顿时自脸上消失——
“那没什么,我都忘了。”她从容地抽出几乎被他折断的手掌。
说谎,他不信这种事她会“忘了”,他猛地攫住她的肩头,气愤的收紧。
他怒视着她,而雨脉也无惧地回瞪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溢满倔强而不肯认错的神情让他若恼,同时也令他深深沉溺。
该死的!他究竟要拿她怎么办?
“跟我回镖局。”袁睿恶狠狠地命令。
“不要!”雨脉也干脆的拒绝。
“我不可能让你再任性下去了,现在我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你,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我也不可能乖乖地随你回去,那夜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当是——”她在脑中搜寻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什么?这女人,居然当他是一条狗,袁睿气疯了,他的脸不住的在抽搐。
“很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就算你当我是狗,我也是这辈子唯一能“咬你”的狗!”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傻话嘛!
气极的袁睿为了证明他说的并非傻话,便将宋雨脉整个人像个布袋似地,架在他肩头。
“你放我下来——”她的尖叫声愈来愈远,愈来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