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是否出自真心重新确认过彼安军的强势后这些纯粹的商人们应该会更加谨慎的考虑是否改变交易对象的事情吧?至少在第一军返回前南部诸邦的形势暂时稳定下来了。而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只有剿灭那支同盟残军以及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待这次宴会结束后就马上动身。”楚良微微点头“承州星系位于同盟的北部要到那里的话必须得穿过彼安军封锁的枢纽星系才行你们打算怎么去?”顿了一下天空又跟着问道“事实上从见面起我就有这样的疑问:中部诸邦应该全部在彼安军的封锁之下为什么你们却能自由出入?而且好像完全不担心物资补给的问题?”

作为艾亚诺斯自由星系同盟的政治中枢同时也是立于同盟庞大星际贸易网络顶点的阿索斯府此刻已绝不复几日前那般船来船往的繁华景象一支以铁血涂装的舰队牢牢封锁住了这座星系的三扇“门”擅自靠近者不予任何警告一律击沉。

嗯就让他这么误会下去也不错吧?毕竟在同盟内林氏的名号应该比海特兰德家的声名更管用一些……那么现在先确认一下“林氏”究竟能被用到何种程度好了。

“什么啊小夏你还不知道吗?”亚琉妮突然对天空投以意味深长的视线“不过我也不能告诉你毕竟我是答应若琉亚妈妈决不泄漏出去后才得以知道那个秘密的。小夏想知道的话就直接问小天好了。”

然而对方而没有给它们得出结论的时间此前一直溃退败走的那支夏兰前方舰队以令人惊叹的流畅动作在前方疾展开阵型配合着另一支后方舰队柔韧自如的动作包围网几乎在眨眼间就完成接下来短短十分钟一面倒的杀戮这支奋战到最后一刻亦不肯投降的彼安舰队就这么消失在了沸腾的虚空中。

“呃……”天空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事实三下五除二地修正了一遍“事实上我是夏兰帝国的居民。在从地上世界回归的途中被卷入帝国和共同体在斯诺德亚星系的战争结果就和家族失去了联络。我估计她们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帝都艾法霍尔所以我也必须尽快赶回去以免她们太过担心。”

“……希望你也能回归‘荣耀之野’吧……”天空回过头以颇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那位刚勇战士的遗骸从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热情的和冷淡的声音同时在舰桥内响起而中和后则凝成了一股近似停顿的沉默。洛德和若璃亚同时看向舱门的方向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正放射出拒绝与警惕的目光。

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在呼吸的同时侵入了鼻腔就像强烈主张其存在一般不断刺激着嗅觉细胞以及与此相连的神经。那是一种类似腐败的恶臭虽然淡到差一点就让人感觉不到然而一旦觉这股恶臭的存在后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不快与厌恶感就好像直接烙印在精神上似的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忽视了。

“那么……呃巴恩多鲁伯爵请进。”天空搔搔头让艾尔佛达进到寝室中在那靠墙一侧的复合功能套椅上坐下而自己则到那间附有简单调理功能的簌洗室中调了两杯饮料端出来。

“我说长官啊这箱子里面装的东西……该不会是酒吧?”

-------------------第四十九章误会-------------------

幸运的是作战会议室的地面上铺垫着一层由某种柔软植物纤维编制的地毯所以这位列翼翔士除了稍微受到惊吓外就没有受到更进一步的伤害了。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伴随而生的强烈睡意华德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注视着那位正一脸悠闲的站在旁边俯视着自己的人物。

虽然讨伐舰队为胜利付出的代价异常昂贵不过相对于其高达百分之四十五点三的战舰破坏率来说那不足百分之十的人员伤亡率却简直可以称为奇迹了!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位完全无视苍穹之民美德的黑提督在战斗前下达了“所有战舰乘员在遇到不可挽回的事态时必须弃舰逃生否则按降敌罪追究责任”的这道无理至极的命令那么在战士者的名单上恐怕还要加上至少一半翔士的名字才行。而如此一来讨伐舰队的人员伤亡率就肯定会突破百分之十五。

“那个我其实……”因为搞不清楚行务长的这番话到底是婉转的责备还是真正的感谢所以天空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

“恭喜两位。”保育士怀抱着那个被柔软白巾包裹着的孩子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不过当她注意到参加降生仪式的两位竟然全是女性的时候大概是基于某种诡异误会的原因这位保育士的表情稍微显得复杂了一些。

三所分院在开设课程以及硬件设施上其实没有任何分别而之所以要分别设置三所分院其实是基于互相竞争的理由。至于争夺的对象就是军才院总院的入学许可。

“早上好公爵。”诺菲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座宫邸的主人在嘴角挂上了一丝优雅的笑意。“虽然已经许久没见不过你的生活习惯还是这么糟糕啊!”

然而到了下一刻这位公主的舒适心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不及了放弃吧天空。不用担心我如果是些许的体味的话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好的我明白了。”

林恒出盛大的叹息声。虽然眼前的一切让他心潮澎湃不过之所以会有这么夸张的感情表现其实是因为这个抛弃了故乡长达九年的男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刻意表现出来的。

“是……”天空低下头去谨慎地接受了这份忠告。

-------------------第五十三章扫墓-------------------

下午的森林比起晨间来要稍稍沉郁高大的林未与矮小的灌木在自然的授意以错落无间的姿势和谐共生着其分泌物在浩白的日光下蒸升腾为某种令人舒爽的香薰。

在绿色帷幔中翩翩起舞的风也因此被赋予了能为人类知觉所感应到的存在力。而偶尔响起的乌鸣声、细小爪子踩断地上枯枝的脆响还有枝叶晃动时的沙沙声都仿佛呼应着清丽舞蹈的节奏奏演出悄声而美妙的旋律让来访者的激昂心情不由得稍稍为之沉淀。

目标是位于森林边缘的一座木屋虽然确实是由木头及少量石材搭成的没错但分为上下两层构造的它其实已经和一座小型别墅差不多了甚至还要多出一道位于顶层的日光回廊。

以简单粗糙的材料便搭建起这栋足足堪称别致的木屋足见那位建设者所有的灵巧手腕。

虽然诞生在落成后的两年没能亲眼见到木屋主人为妻子亲手搭建爱巢的情景不过沿着那条已经有些裂纹的石道前进每一步都仿佛在时光的回廊中逆行。憎恶的冰冷在怀念的温暖中溶化被冻结的回忆若水底的气泡般争先恐后地冒出了意识之海破裂。进而融成一幅在夕阳洒落的余辉下端坐餐桌前的两人伸长脖子看向厨房那四溢香气之源头的温馨光景。

“唔那时候的生活似乎也和艰苦没有什么关系呢……”满溢而出的怀念思潮没过明晰的理智深沉若海的思绪最后也只能以如此贫乏的言语来表现。站到那扇曾经进出过无数次的木门前天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一推开门就能看到那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十三年的笑颜似的因此按在门上的右手迟迟不曾用力。

“夫君?”左耳傅来的声音让被回忆俘虏的青年从长久的恍惚间回过神来同时也得以察觉到右边那道颇为忧虑的目光定了定神后他终于在右手上施加了力道。

“吱呀”老旧的木门呻吟着移开了残破的身躯而呈现在怀着美好期待前来的昔日主人面前的却是冰冷而残酷的现实。荒废了差不多十三年的住宅在时光之流的冲刷中逝去了曾经以为会永远驻留的温馨只剩下厚厚的积灰和腐朽的痕迹。

“……”天空呆然地看着眼前的光景一阵之后低沉而苦涩的声音从勉强弯成弧线的唇角漏出来“说起来自母亲去世后我便没再来过了啊那家伙也一直都在宇宙逍遥自在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夫君”露瑟丽娜轻轻来到他的身边“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收拾一下这里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虽然无法恢复原状但至少……”

“不不用了露瑟丽娜。”天空将目光移到未婚妻的身上笑容稍稍恢复的活力“谢谢你。”

“真的没问题吗?就连我也能看出来继续荒废下去的话这栋建筑迟早会垮塌的。”不知道是否感觉到空气单单哀伤的气息菲恩伯德公主殿下那向来平静的声音中也掺入了少许的感性因子。

“嗯那就让它垮塌好了……”天空的言让门内的两人和坚持留在门外的一人为之愕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和那家伙似乎都不是那种会被过去束缚的多愁善感的人。昔日时光只要有记忆保留在心中就好了没必要建物品都保存下来……再说就算这栋木屋一切都维持着昔日的模样我也和过去的少年不一样了没错吧?”

被确认的对象是和他拥有相同身份的少女亚诺莱维涅家的女儿最初不禁露出意外的表情但随即就向他投以真心佩服的目光“嗯虽然知道被过去束缚是没有创造性的行为但能像这般毅然决定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你越来越有男子漠气概了哦天空。”

“呃?”因为平常很少有机会听到这类最高等级的褒扬之词开始怀疑自己耳朵的青年不禁稍稍愣了一下跟着才苦笑出来。

“没这回事夏音。等到你登上青玉龙座后我还是回到这里来的说不定会重新建造一栋木屋和家人在这片大地上共同生活……毕竟对于地缘之民出身的我等来说这种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的。”

“是……这样的啊……”夏音在沉默中将目光转向了露瑟丽娜声音也流露出颇为奇妙的情绪“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考虑的天空……但是亚伦萨陛下的任期还有三十年如果他无意提前隐退的话你得等到那时候为止哦?而且我不认为还有比你更适合担任帝国之翼的人物所以或许要到第二十八任皇帝上任后你才有实现这份愿望的机会……啊!”

夏音突然注意到、并为之后悔的事实亦让天空咧开嘴唇出无声的苦笑。“等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绝不在人世了吧?不过至少最后还能回归故乡也还算是值得欣慰的事……”

拥有两百年以上的寿命、并或许要在其中四十年内统治整个人类社会的少女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恐惧的魇所擒获以指尖触碰着那理应伴随自己一生的羽翼夏音脸色陡然苍白起来“天空。

我……“

接下来的话被门外更大的音量盖过在门外枯等了半响的定信不耐烦地踏着脚在原来的台阶上制造出笃实的敲击声。

“喂喂不是来扫墓的吗?还是要先在里面休息一下啊?”

“啊马、马上就出来!”天空慌忙退出了这间沉淀着过去时光的故居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夏音不正常的表现反而是转身前稍稍停步地露瑟丽娜其目光在那紧咬着嘴唇的美貌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殿下你……”

十二支香分四组被点燃若有若无的淡香刺激着人类的嗅觉虽然与空气中漫溢的林木香薰格格不入但却传说有着传达生者与死者之祝福的功效。

四位生者依次向长眠大地的死者奉上祝福而定信是最后献上香的一位因为前面的那位殿下在恍惚中用了太多时间原因轮到他的时候天空最先奉上的香已经燃掉了近五分之一。

“你的母亲其实是非常强势的女性哦……”静静退到天空身旁的定信似乎怀念般开口说道。“那家伙原本也不是懦弱的性格不过他在结婚前向我诉苦喝醉后说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竟然是女方主动的求爱他根本无法拒绝所以此后就在雅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了……”

“呃?”第一次听闻的秘史让少年心目中的温柔慈母形象稍稍有了裂痕。

“在你的记忆中那家伙有违背过雅的时候吗?”定信似乎很愉快地将这道裂痕拓展下去“没有吧?那是当然的。因为那爱妻如命的家伙和雅争执的时间就只有在你出生前的唯——次……”

“呃?”天空继续保持着愕然的表情。

“在你的记忆中雅的身体一向很不好吧?那其实是一种名为‘细胞劣化’的先天疾病虽然我不太清楚遗传工学的事情不过这种罕见症状应该只是出现在克隆生物体上的……”

定信跟着将目光转向了那青石的碑牌上“嗯总之她似乎是为寻找死地而在星系间旅行的而最后的目的地便是康定不料却对某位木工学徒一见钟情——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到底她那时候看上了那家伙哪一点?”

“……”由于听到太多冲击性的事实天空这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那两人结婚后或许是那家伙每日都用内气为她养息的缘故雅的身体渐渐好转直到怀上你以前她已经能够和健康人一样的生活了……”定信将视线转回了义子的身上以淡淡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的诞生完全是那家伙的粗心大意但雅却坚持要把你生下来而对她依旧衰弱的身体来说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选择因此那家伙唯——次反对了妻子的意见……嗯只不过最后还是被压倒了过去。”

“然、然后呢?”身为最终结果的人这时竟然不由自主感到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