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再次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孩子她爸,说什么时候来吗?”凡凡的心“怦、怦”跳起来,脸上也有些微红。

“我来举!我来举!看你爷俩笨的。”凡凡看在眼里,笑着、喊着跑过去,拾起地上的风筝,高高的举过头顶,故意把脚尖立起来对着女儿说:“快来看!快来看!这此准行!”

凡凡有些急了,立刻说:“那,你也把你女儿的事给他们说清楚呀。”

那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妇女,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快速猫腰向梦凡的妈妈扑来。三人同时把她摔的仰面倒地,村主任的媳妇也扭动着她雍肿的腰肢扑来前去,用她那肥大的的臀部,狠狠地坐在梦凡妈妈的肚子上,左手揪住衣领,右手不停地在她脸上抡着,嘴里不住地嘟囔着:“想欺负老娘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让你欺负老娘!让你欺负老娘!……”梦凡的母亲知道哭泣与反抗都是徒劳的,只能遭受更多的伤害,所以她没叫喊,也没有回击,就这样默默的忍受着。

对着大门的是一条通道,两边都是房屋,使过道显的又闷又暗。首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凡凡感到惊恐和新奇,她拉着李展的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里面写着值班室的房间。

梦凡在田间地头上嬉戏着、玩耍着,陶醉在生机盎然的春天里。

李展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感觉脑袋大了许多,似乎就要爆裂了。他对着狂风怒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吼声很快地被大风卷进雨中,吹的无影无踪。他猛地把手机摔在水泥地面上,顿时,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碎片也消失在风雨中。

“哦,昨晚她去敲你的门了吧。”那妇女眼中充满愧疚地接着说:“对不起,昨天我们的钱用光了,她的药也停了,我回家去借钱,也让人捎信通知她的爸爸,所以没有人陪她。”

李展赶忙填好表格,到局里开好手续,又风风火火地开着警车拉着王村长来到行拘所。

当寒气未退的春光落进这小小的院子里,小院里似乎有了点生机,过道的脚步声和碗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凡凡起了床,洗嗽完毕,她没敢去惊动李展,因为医生说,他现在最好的疗法是休息。于是,她把顶在门后的床稍稍往后拉出一点空隙,她从门缝挤了出去。

“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李展问。

“别的问题?没有呀。”王村长一脸委屈的样子。

夜晚,我问星星,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知道是女儿放学了,就急忙整理一下自己的乱发,快速地把丈夫拖到床上,再用被子盖好,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切恢复了原样,才脸上挤出笑容给女儿去开门——

两人玩累了,凡凡就会乘妈妈还没有下班,偷偷溜回家去,拿一个白面馍给杨军吃。每次吃馍,杨军都会一边大口吃一边又蹦又跳地说:“哦……我长高了,我长高了。”这时凡凡也会蹦起来与他比,并大声说:“我高,我高……”然后两人会拿起小刀在香椿树上刻上记号。

风雪覆盖了跋涉的脚印,泪水模糊了清澈的双眼,岁月带走了,曾经的欢笑,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一次次否定幼稚的自已,一次次打碎曾经的美梦。请月亮为我照路,请星星为我领航,只想问,风从哪里来?雨从哪里生?浩瀚星空到底哪一颗才刻着我前世的宿命。为何有这么多风雨,这么多无奈。是上苍在考验我吗?谁能告诉我?

男医生用听诊器不停地在李展的胸口移动着。李展仍然用双手揉着肚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好难受哟,我好难受哟……”

凡凡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医生的脸,注意他面部一丝一毫的变化。男医生毫无表情,他慢慢地收起听诊器,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向病房外走去。凡凡立刻追出去,可男医生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似的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凡凡回到病房,李展的双手已停止了揉动,静静地在肚子上放着。凡凡连忙扒在他的床前大声喊起来:“李展!李展!……”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风儿敲打窗户的“呜、呜”声,只有液体从褥子下渗出滴在地上的“啪哒”声。

凡凡掀开被子,抽出李展身下再次被尿浸湿的小垫子,此时已没有干的可换,凡凡脱下自己的毛衣,慢慢铺在李展身下,掖好被窝,为李展轻轻地合拢了眼睛。

凡凡没有哭,也没有喊,就这样默默地坐在李展的病床边。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是静静地在想,静静地在听,听窗外“呼、呼”刮过的风声,想着人为何要来到这个世间?人来到世间真的是来受罚受罪的吗?想着人来到世间为何会如此的脆弱?还远没有一只小鸡,一只小狗活的顽强,活的自然,活的明白……

天快亮时,凡凡拨通了亲戚、朋友的电话,大家纷纷而来。按照当地的风俗,上有老人的,下辈死亡后是不能运回家的。众人匆匆开完追悼会,把李展火化后,将骨灰用红布包好,放入棺材,埋到了城北的公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