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似是无意,“怎么有那场大便?”

而少年却是这大雪天不一样的风景。

“嘎——嘎。”白鹰在风雪中盘旋,望望远处已然露出一角的山谷,叫了几声,又俯视再度倒下的主人,焦急不已,振翅落到了他背上。

男人忍不住邹起了眉,单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

“小易是饿了嘛?”以往总是看易小冉不顺眼的花儿殷切地上来慰问。“还是躺下歇歇吧,一个跟斗,可别撞坏了脑壳子。”雨而说话素来不中听,不过亮晶晶的眼睛里也满是关心。

看见雅他们过来,哪名随从转过身去,背着手不说了,妈妈上来拉住雅的手,暗里对随从指了指,“雅儿啊,让我进屋聊聊吧。”

满座门客都是神色一变,显然在贵为四大公子之一的君熙年面前说这话,还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花儿冲他一吐舌头,做了个凶凶的鬼脸儿:“新来的,跟着小黑先学规矩,干得不好,赶你出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易看了一眼窗外暖暖的阳光:“好日子。怎么了?我最喜欢在好日子睡觉。”

另一个女孩儿也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拿着一根小竹鞭,和雨儿一起把易围在角落里敲敲打打。

他骑马奔近那个男人,看看周围侍从都是近身卫队成员,小声说:“狗蛋,你好大胆!敢穿大人的盔甲在这里冒充!”

一个男孩蹲在石桥的台阶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叼着根草,龇着牙,草尖骄傲地指着天空。

小窗打开,就对着花园里的水塘,晚来抬头见月,低头也见月,此时客人大多进了自己的雅间,寻得哪风雅之事。苏如炎喜欢在这里约人喝酒,先生就来过四次,有时候喝到七八分,推窗见水中月影朦胧,忽地就生出几分惆怅来。

“武帝的人,早该想到这样一天吧?”站在阴影中的人声音低沉,却不苍老,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拔你的刀。暗门中人不杀不拿武器的人,但是不拔刀我也会杀你。”

整个皇城正为小公主成人礼做着准备。

难道是,上官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药师妙手,竟会是隐居此处?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在下是来找药师妙手的。”云水心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这里没有什么药师。”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前辈。”云水心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怎么多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把云水心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她侧头望向云水心:“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颜儿她如今身体可好?”

云水心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女人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怜儿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颜儿,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一次?”云水心有些诧异。

女人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云水心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什么意思?上官颜让他持簪来墨城求见药师,难道是为了……

药师拆开了那封信,喃喃:“这……”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前辈,怎么?”云水心下也是忐忑。

女人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颜儿没能炼出真正的灵药,”女人脸色平静,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公子,最早她写给你的药方,其实是假的。”

“是……假的?”云水心一时愣住。

“是的。”女人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云水心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你妻子的病症,颜儿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你妻子的性命再延长三月。”药师微微颔首,叹息道,“云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云水心叹息:“颜儿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你妻子的伤依然是绝症。”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云水心脸色苍白。

“云公子,”女人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从今天开始,你妻子的病,转由我负责。”

云水心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你不要怪颜儿,她已然呕心沥血,”女人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道。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她用了怎么珍贵的机会,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听得那一番话,云水心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那……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有五成。”女人点头。

云水心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你妻子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女人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我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去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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