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水池,池中映着一轮明月,对面的长廊上,一群酣醉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正从屋里出来,他们都穿着袍服,佩着剑,手不老实地伸进女人领口里摸索,女人作势拒绝,软软地打着他们的手。一个男人高兴起来,一甩腿,鞋子飞进了池塘,水波凌乱,月影破碎。

刀刃裹着陨铁冶炼的硬钢,足以斩断拇指粗的铁筋而不损分毫。他从五岁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刀术,自负在帝都中是一流的刀客。但是现在,这些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术都不能令他安心。

“穿插荒人百万铁骑,诛杀汗王,纵横千里。这才是天启的铁骑,天启的“砍柴人”!”男子声色未动不怒而威!

“帝宿也没有制住它。”道士低声叹息,“有些东西,它要来,又怎么是区区道法神术能镇住的?”

“七十年了,”道士仰天长叹,“足足七十年,你终于还是要来。”

他的声音忽地变化了,变得冷冽森寒:“然而我已经等了你太久。”

这是武帝六年,天启城的秋天。

史官书:“八月星向大变,破军星芒曜起,天启定有三乱。”

今日天启的正午,有着少有的好天气。

一个男孩蹲在石桥的台阶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叼着根草,龇着牙,草尖骄傲地指着天空。

中午的太阳照在男孩的身上,暖洋洋的,正是一天里难得的好时候。

男孩抬着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蹲在那里看了一上午了。

有家酒肆就是因为这个坏习惯而拒绝雇他的,他看人总是从脚看起,顺着往上看,最后才看对方的脸,让人觉得有点阴阴的,心里就不太痛快。

其实仔细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眼神一点也不阴,瞳仁黑而且大,有几分野,有几分傲气,却难得的干净。

易这个习惯是他父亲教他的,说看一个人的武学从鞋会暴露他的本质。

剑在杀人的时候身法跟不上便全是破绽,轻功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把剑术更的提升。易的母亲总带着一点点怀念说起她嫁入风家的时候。

当时的渊居就连外门弟子进进出出都有下人伺候。

她新婚第一日下厨做了一碗汤,连细葱都有厨子帮她切好,在旁边还有几个丫环递工具,每一样工具多会擦好之后才给她只要亲手扇扇火,把切好的葱和调好的酱汁放入进熬好的鱼翅汤里,就算是她的厨艺了。

公婆在几个下人伺候下喝了都夸她贤惠,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锅,只需画好精致的妆,安安静静地等待她的丈夫打败下一个对手回来

当时渊居“三雪”纷纷离开渊居,傲雪少年病逝,君雪封神之后感叹天下再无敌手,枯雪则前往月华希望可以道剑双修以求超越君雪。

以父亲为首渊居三剑,便成了当时渊居的门面,他们也为了渊居的荣耀未尝一败,直到前往澜渊帝都的哪一年

不过易小时候从渊居的讲师那里知道,母亲嫁入风家的时候,这个武林豪门已经是在死撑最后的光鲜场面了。

渊居祖上风家流下来的财富也花差不多,每年新入门的弟子又需要奢华的服侍,才能更好的修练。而渊居却毫无收入来源。

易的父亲已经没有家族先人,那经商的头脑了。

父亲的遗体送回渊居的时候这些事情终于爆发了,母亲更看着自己丈夫的遗体哭死在渊居门前。

易也是在哪一年离开了渊居,此时苏如炎只身一个人来到易的面前,易心里一喜,然而还是克制住了,拖着脚步穿过小街,跟着男人一起走进巷子里。易看着男人的背影,没有开口。

“抱歉,我晚了。因为我有个东西送给你,花了点时间准备。”

男人转过身,拿出背后的剑匣,打开剑匣,易心头一跳,一眼就看出是一柄好剑,此剑曾经的主人更是一名高手。因为这剑还带着上任主人的剑气,虽然时间久远,已经淡去很多,但是依然杀气凌凌。

“不用惊讶了,这把便是你父亲少年时候的佩剑,当时的渊居家大业大啊。这样的一柄好剑,居然就这样遗忘了。”男人淡淡地笑。

“你手上的剑茧可不少,虽然有特意隐藏但是看的出你是一名好手。”易没有正面迎着男人说的话。

“我是个行伍出身的人,祖上就是个猎人,佩不上怎么好的剑。”男人淡淡地说。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礼。而且父亲说是剑选择了人,而不是人配的上这样的剑”和佳人财宝比起来,一柄难得的好剑更加有诱惑力,但是易拒绝了这个让他心动的礼物。

“只是见面礼,我想请你帮忙,”男人笑了笑,又接着说“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的佩剑,就算渊居落魄了,一把好剑还是有的吧?”

易昂起头,斜眼看着男人,“剑代表着实力,渊居已经没有一把,可以配的上我的剑了。”易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父亲的剑不代表可以配的上我。”

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说:“我来帝都,就是要勤王,就是要建功,要让自己的名字响彻天启如自己的父亲如君雪他们一样。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违世家之道。我能做的事情,可比你想的多。”

“我本来以为你很合适,但是你今天让我有些失望,我也许看错了你。”男人说。

“失望?有什么失望?我身手好,就算父亲当年也没有如此快的剑术?”易的目光忽的凶勐起来,直直地看着男人。但是男人始终没有揭开斗笠,易没有一次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虽是平民出身,但我知道世家子弟最不能屈的就是气节。气节是世家子弟的精气神,是不是这样?”男人调笑道

男人又笑,上唇一抹胡须一动一动的,仿佛嘲弄,让易看了就怒。“是!是又怎么样?我风易堂堂正正,没屈过气节!”易大声说。

男人又说“昔日云州刀王王天仁行商西域佛国,家大业大,又以一手“横行刀”驰名四海,锦衣玉食屋宇连云,一生自云该吃过的都吃了,该玩过的都玩了,一座雪浓庄美女如云仿佛一个酒池肉林一般。但是王天仁平生所求却是和渊居一战,亲眼见一见渊居的剑术,是否有此事。”

易点点头却没有回答。

“几年前,你父亲还没有前往澜渊,但是却也不在渊居。王天仁带着上百仆从在云州渊居外堵着不肯离去。天天在门外饮酒作乐。他甚至还带了两个伶俐的姬妾,擅唱小戏。最后却是你,提剑出门,王天仁却怒了,提刀飞奔到了你面前。可你只是拔剑一次,笑了一笑,他却跪下了。”

男人看看眼前稚气未脱的易,又接着说道:“王天仁默然良久,忽然弃下随身的自炼名刀,返回了西域,自此不再言武。当时你曾说屠龙之术,纵然精妙,可惜世间无龙可屠,所以才没有出手”

易:“是有此事,那有如何?”

“若想屠龙,那便和我走吧”男子笑道,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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