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布满了绿毛的枯手猛地从里面伸了出来,死死的钳住了捕神的手腕!捕神整个人猛地一震,然后不容多想挥刀将那只恐怖的绿手看了下来。那狭小的空间里面顿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但旋即便转为愤怒的嚎叫。捕神急忙后对几步,并将那仍旧钳在手腕上的断手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片黑sè的空间。

我笑了笑,说道:“先睡吧,明天天亮了我再去找那小二问个明白。”说罢便坐回到椅子上面,裹紧了身上的衣物,闭上眼睛。捕神走过来说道:“要不今晚我来守着大家吧。”我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不用了,那些孤魂野鬼是进不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昨天百里申都告诉我了,”捕神低沉的说道:“你要去找浮罗镇就会羽菲姑娘的魂魄吧?此去必顶路途艰险,就你们两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愤怒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说道:“如何成大事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像你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阳世之上。”

走进家门,我看到百里申正坐在院子之中焦急向外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他立刻冲了过来焦急的嚷道:“公子你去哪了?你身上还有伤呢!”然后看到我身旁的羽菲,然后一愣,问道:“咦?公子,这位姑娘是?”

一只一人来高奇怪的动物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那锋利的獠牙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散发着惨白的光,鲜红的口中散发着浓浓的尸体的味道。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心中暗自念道不好。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只凶恶的尸兽。尸兽是徘徊于yin阳两界之间的一种生物,以人或动物的尸体为生,凡是被它吃掉的尸体,上面的灵魂都无法转生,继而化作强烈的怨念,积压在尸兽的体内,而尸兽就是靠这种怨气来一点点的成长。此时眼前的这只尸兽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想必它已经吃掉了成百上千的尸体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并且伺机逃走。

房间里一股yin冷的气氛瞬间扩散开来,外面的风声隐隐的传进屋子里来,吹得案几之上的树叶一阵哗哗作响。梁老板蜷缩在地上,无助的躲避着那个直视着他的酒壶。

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眼前的这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虽然这种变化是细微的,但是那种从脊背上直窜上来的寒意,是不能改变的。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那种古老的黄sè一点点侵袭着所有的sè彩,周身霎时间变得一片灰暗,并且在缓慢的蠕动着,扭曲着,仿佛就像是巨大的怪兽的血盆大口一般,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下去。

男人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道:“公子,我想订做一具人偶,明ri来取,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卞城有些夸张的急促的喘着气,说道:“那么,一言为定。”然后便闪身钻进院子里,紧紧的关上了残破的铁门。我冷冷的看着那扇黑洞洞的大门,有些yin笑的自言自语道:“是啊,明天我们一言为定。”不由得握紧了身后的剑柄,转身回到院子当中。

那些画似乎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不想是血腥味,而是一种朽木腐烂的那种苦味,又透着淡淡的腥味。我皱了皱眉头,低声的问道:“卞公子所作之画的颜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那就是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蛊女牺牲掉自己的xing命想要做的事情。为自己家乡冤死的那些人报仇。”然后抬起头看着灰的刺眼的天空,有些目眩。

我点了点头,说道:“羌人的蛊术,而且是最狠毒的那种。”我瞟了一眼桌子上那几张干瘪的人皮,悠悠的说道:“蛊女将蛊种在这三个男人的身体里面,等蛊长成之后便吃了这些人的内脏和骨髓破腹而出。养成的蛊应该已经被蛊女取走了吧。”

耳边隐隐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低低的吟唱着鬼魅的话语。燥热的风吹起在这个湿闷yin沉的下午,形状怪异的乌云翻卷着堆积了过来。我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天空中的一片花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哦?”我心中一惊,但表面仍不动声sè。死了三个,那应该还有一个啊。我着手中的酒杯,心中若有所思的回忆着那四个羌人呢。那四个羌人是之前的一次事件中我和捕神在前往安郡的途中在一个驿站遇到的四个神秘的人,三男一女,从始至终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yin冷的角落里面静静的吃着菜。但是那四个人却被一种奇异的气息所笼罩着,不像是死人之气,而是一种别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外面的环境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许许多多模糊的黑影挤在着窄窄的院子之中,而在门口处,则是一个周身包裹着黑sè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出息的气息,我很快的认出了他是谁,同时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块冰一样,寒意从胸前散开,蔓延全身。

一侧的石门扎扎的打开了,那个身穿杏黄sè道袍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冷冷的注视着我。我也不客气的注视了回去。这道人和昨晚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此时那鼓凸的鱼眼之中似乎闪动着浓重的杀气。

那道士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微微一愣,然后堆笑着说道:“这个是自然,不然在下也不会深夜叨扰的。”然后贼溜溜的打量着四周,那鱼一般的眼睛凸得更加难看了。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做贼一样的凑过来低低的说道:“不知道公子这里可有现货?”

玉儿看见了我手中的玉佩,整个人似乎被镇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半晌,她的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滑落。她颤抖的问道:“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进去说吧。”然后便搀起玉儿走进了客栈。玉儿似乎不放心店主,回头看了地上睡得死死的店主。我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过两个时辰他就会醒来的。”

死。

“只是去走走么?”店主眯着眼睛狐疑的盯着我。

那个小男孩捂着心口恨恨的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向外涌着乌黑的血。他喘息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隐隐的有一个人影在那里,一跳一跳的。白花花的影子在这漆黑的夜sè显得格外的突兀。我立刻jing觉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竹笛,站起身向那个角落走去。

“捕神惭愧。”

在这个女人身后不远方,是被漫天飞舞的纸钱所笼罩着的一群人,看起来刚刚我在森林中遇到的那群送葬的人出奇的相似。我不由得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这副诡异的画。

“你怎么知道我是影魔?”章秉突然问道。

我和章秉呆呆的看着这闹剧一般的一幕,不由得紧张的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冤鬼的怨念着实强烈。我思忖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我拍了拍章秉的肩膀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你更我走一趟吧。”

我沉默了一阵,低低的对捕神说道:“好吧,进来说吧。”然后让百里申将捕神让进来。捕神走了进来,带进来了一阵寒湿,可以看出他确实赶了很长的路来找我的。

商人心惊胆战的答应了道士,然后秘密的将孩子已经快要腐烂的尸体挖了出来,交给了那个道士。道士接过用黑布包裹着的孩子的尸体转身便走了。商人在焦急和不安的等待中度过了两天,第三天午时的时候,道士出现了,但是他的样子吓了商人一大跳。道士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样,身体干瘪得已经不形了。脸上纵横交错着布满了细小密集的纹理,颧骨诡异的高凸着,而那眼睛则深深的陷入眼眶之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那人长出一口气,说道:“是啊,就是我啊。这杯子就是我的啊。我找了它好几天了。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

“救命啊!”人偶师无力的想要逃走,但是那扇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他拼命的拍打着那扇薄薄的木门,但是回应他的,是门外呼呼的风声,和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后,人偶师惨叫一声,眼前一片漆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谢季公子。”那人说道:“我相信季公子会在子时之前完成的对么?”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桃骨这东西,乃是至yin邪之物,尤其还是装在一个本属yin的女孩子身上,恐怕积累的怨气已经不少了吧。虽然你的画皮人偶无法对她造成影贽,但是,别人,就不好说了。”

“呵呵,即使如此那晚生就不勉强了。”我自斟一杯:“以酒代水是我的习惯。”

捕神咬着牙,怒目圆睁的瞪着我,低低的说道:“你这样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周才咬着牙犹豫了一阵,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好吧,公子请随我来。”然后打开房门,一溜烟的钻了出去,我也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不相信我?”我笑着问道,他急忙摆摆手解释道:“没,不是。是您就好,是您就好。我是珏村的里正。”我被他这毫无逻辑的话给绕的有些晕,便直接切入正题:“请问里正大人找我是想做人偶吧?”

我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剑,同时扭过头冲着已经被吓傻的捕神吼道:“快用刀劈开她!快点!”捕神这才回过神来,拔出刀冲了过来。就在那散发着一阵阵腐臭的尸骸就要接近我的时候,捕神手中的刀化作一道寒光,将如烟母亲的尸骨劈成了两半。一阵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汩汩乌黑的液体从被劈开的腐尸中流出。我拔出长剑,将剑身浸在那黏着的液体上。剑身瞬间迸发出一阵寒光,将周围的景物映照的如同白昼。捕神也不由得遮住了眼睛,努力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爹爹都和你说了?”如烟的脸上挂起了一线哀伤。

我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好吧捕神,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熟悉的诗句从我口中轻轻的吐出,然后一愣,好像非常熟悉,但是却又感到一种空旷的陌生,就像是盘旋在脑海中的一团雾,朦朦胧胧,却又无法看清。夜已微凉,虽然时值初夏,但是晚风还是略显锐利。我不由得裹紧了衣衫,却发现脸上然已湿了一片。

莫明的哀伤写满的那些零碎的片段,然后离我越来越远去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这些模糊的记忆感到陌生了,但是我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要是羽菲还在的话,一定会嘲笑我的。哎,罢了罢了。不去想那些触景生情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了。我静了静心,加快了脚步。心中还在想着昨天石崇大人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只能无奈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