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十几名州卫已经来了,停在门口,等候命令。

坐在正的那两个年老的满脸严肃的男子应该就是州祠的官员了。他们刚站定,其中一个瘦的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板,厉声问:“来者何人?”

她重重地嗯了一声,待要走,又返回身,看着素心,不禁道:“素心姐,你对我真好。”

子夜心情不好,便不去理会他,向旁边挪了两步,准备绕开而走。

这女孩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迟疑道:“喜儿走了,换我来守着。”

“什么?”她追上前去气忿不已,“那可是……我为了它们命都快没了!”

因为突然的疼痛,他的眉头跳了一下,笑得却更灿烂了。她退远两步,尽量自然道:“我去那边看看。”

“当年,皇上游江南,与母亲邂逅,结下情缘。”

他面色微晕,醉眼迷离,声音轻得像云一般,“是爱之切。子夜……我真想把你吃下去。”

他歪头看着她,“可惜,我只会弹琴,不会吹萧。”

她一笑,这哪能难倒她,“这话出自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喻意。公子你这不是吃,而是赏,是品,把那些精致佳肴,当作……当作……”

她来到人间,日行一善,到底哪里又做错了?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他却一脸怒意,一句话不说,揽起她径直朝着磐若寺的方向而去。

“不是不能。大凡绣东西都是有个喻意的,比如,你绣子规鸟儿就应该配竹枝,盼君归来,喻相思之意。这子规鸟儿跟杜鹃花,实在没什么可喻意的。子规本唤杜鹃,你又让它站在杜鹃花枝上,这算什么?”

子夜轻轻落在了他的身后,看着那依旧线条流畅优雅的颈项,脊背挺直着,可她的心里却跃出两个字:寂寞。

老夫人偏头看着别处根本不接她的东西,尴尬之际还好夫人接了过去,忡忡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他拂袖侧身不看她,淡淡道:“你心里执着于慕容晏。子夜,其实是不是劫,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花公子是难得的知情知性之人,你跟了他会过得很好。”

她怔了一怔便跟着那小沙弥而去。脑海里却回响着那夜他如梦似呓的话语:“我不知道……那份情如何……割舍,更可悲的迷失了自己的心,不知道怎么去爱,也许……并不是爱……”

她却想起他曾在桥头对着满城的人说着:“就让他们看好了,看看我们有多甜蜜!”

她不解,都这个时候了问这么莫明其妙的问题,但还是掀开了裙子,不禁大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抱着双膝就哭:“是血!我真的要死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呜呜……”

她才暗自松了口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为什么那么对花公子?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何不跟了他?”

他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敲门?还有,佛门重地不得大声喧哗。”

“你!”薛子谦一下子握起了拳头伸到了她的脸前,“你说什么?”

她一听便着急了,忙抓住施梦兰的衣袖道:“你不要叫花公子来,也不要叫我走了,我没有地方去。”

她抬起头轻声道:“公子,你跟小姐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以后我跟喜儿会好好照顾他的,我,我还会常去看你,跟你说她的情况,好么?”

见她不语了,他又问:“这么说你不喜欢烟花了?那我们快快回寺。”

“这不是你该管的。”

素心垂下头,淡淡一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十三岁。穿着粗布麻衣,赤着双脚在田间疯跑,手里还抓着一大把五彩的野花,却迎来了哥哥嫂子与一个我不认识的老男人。我当时已经明白他们是要我嫁给那个老男人,换一大笔彩礼钱。在乡下这几乎是所有父母早亡女子的命运,我知道我无法改变,手里的花全散落在田地里,任由他们拉着往小路上走,双眼垂泪。他骑着马迎面而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拼命扭头看他,那样英俊的男子,我这辈子都没这种福份。他下了马,挡住了哥哥嫂子,温和地对我笑着:‘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便拼命点头。我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了的贫家女,能跟着这样的公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他付给了哥嫂高于那个老男人几倍的彩礼钱,于是哥哥嫂子欢天喜地将我送于了她。”

她抱着这些花灯乐滋滋地看着,这些鸟儿原来就是她啊。不如归去,正是在招唤慕容晏啊,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

她害怕地放开了她,连退了两步,一手抵着头部,皱眉道:“你真狠心。刚才的咒语念的好厉害,我以为我也要死了。”

她一惊,又是一条蛇精!自聚宝盘风艳娘的事情后她便知道了,天生万物,以蛇精最为古怪精灵,它在其它的精灵中也修行的最快,法术更加厉害。这只蛇精竟然能潜入民间害人一定非比寻常,她不知道能不能对付,但为了慕容晏她还是用尽所有的法术与之对抗。

“子夜,给我倒杯茶我渴了。”施梦兰叫道。

“我娘打你怎么了?”施梦兰突然生气了,“你只不过是一个丫鬟,你到那些大门大户去瞧瞧,哪家的丫鬟有我们施家的舒服?哪家的丫鬟挨打受罚不是家常便饭?你当初若老老实实嫁给了薛子谦现在就不是这种情况了。子夜,你真的做错了。既然你喜欢我表哥当初就应该为了他的幸福牺牲,那样他永远都会记住你、感激你。而现在,表哥他在恨你!你想自私地想占有他,就破坏我们两个的幸福,你永远也别指望会嫁入慕容家,永远也别指望得到表哥!”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念着:“大慈大悲的地藏菩萨,子夜求您一定保佑出尘师傅度过今世的劫难,早日修成金身罗汉。”

“不能让我祖母跟娘亲听到。”花泽宇煞有介事道。

“嗯。”那婆婆边应着边低头搅着锅里的汤。

薛子谦怔着看了一会儿,大步上前一把掀掉了施梦兰披风的帽子,露出她妩媚的容颜,尽管表情有些僵硬,眼神有些灰暗,仍是让围观的人唏嘘不已,她真的是个美人。

“慕容兄,你们太自私了。”花泽少的语气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子夜听此心中一惊,他怎么能这么说?不过,当务之急是脱离薛公子的魔掌,就由他去吧。

恍惚中,身体又被抱住,柔软温暖让她依恋,舍不得放开,于是便这样沉沉睡去。

施梦兰一下子便扑了上去,他们相拥在一起,嘤嘤地唤着对方。

月好转朱阁,清影照无眠;风吹帘影动,不见玉人面。

他眉毛一挑似是带着笑意道:“你妖气很重,我早嗅到是你。”

这便是千年前那个男子,当时他托着那只受惊的鸟儿,温柔轻抚,她便在他胸前蹭着,贪贪恋。此刻她也把头轻轻放在他的胸前,寻找那份曾经的安全感……

“我帮你治伤。”他爱搭不理地伸出食指中指,对着她的脖子处施了一道灵力,疼痛果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