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景王对世子,也并非外头所揣测的那般别有用心呢。

妻舅当着自己的面被人骂,张玉庭的脸色自然也不大好看,只是跟前的人是他招惹不起的皇子,而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去呵斥林浩无疑于自打脸面,他也实在做不出。一时间便也没有吭声。

管家应声退下,临出去前抬头看了小世子一眼,眼里盈满了笑意。

且看这人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像是对待一个王爷该有的。这样一号危险人物摆在跟前,齐景云想要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便不得不防。

沈沅卿闻言面上闪过惊讶,不过并未过问许多,乖巧的点了头应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齐景云却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他如今满腔的怒火只想将这些欺辱过他家小孩的人都尽数烧成灰烬。尤其在看见小孩手上浸出的鲜血时他更是恨不得将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尽数宰了。

这凄苦的幼年皇帝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的出生不过是皇帝醉酒后一次临幸宫中的婢女的意外,可想而知也不会受到皇帝的重视,因为是皇子还要备受后宫众人的排挤与算计,在宫中可谓受尽蹉跎。好容易熬到有怜惜自己的人带领着脱离苦海,可最后,那人被害死了。

说着,他故意掰过小孩的脸来正对着他,在对方闪躲的视线里低头用力亲了口小脸蛋,嘬的一声响,还故意轻抚被嘬红的地方大声夸赞,“果真是不错。”

沈沅卿被他捉弄的没法,只能一个劲的躲。齐景云见状哪里会放过,趁着小孩不注意便搂着又是一阵啾啾啾的亲。

可他哪里知道沈沅卿其实并不是在躲他。老师突然的亲吻确实惊着他了,但更多的是自心间不断上涌的甜蜜和激动。

老师的唇印在脸上时软软的,带着些许湿润,他甚至好像闻见了老师口中呼出的气息,像是兰花的香味。

心跳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激荡起来,震耳欲聋。脸上被亲吻的那里也变得灼热,像是有火烧了起来。他生怕会被老师发现,这才拼了命的闪躲,却不想更给了对方捉弄的便利。

二人笑闹了好一阵,直至管家在门外提醒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这才暂时消停下来。二人一同去偏殿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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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比往日里更显丰盛。

沈沅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也慢慢增大。加之心疼他下午练武辛苦,齐景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些好吃的打算给他补补。

沈沅卿倒也争气,满桌的菜大半都吃进了他肚子里,还喝了碗汤。尤其一道清蒸鱼和叫花鸡最是得他喜爱。不过因为分量不多,到最后吃完了尚觉有些不解馋。

齐景云见他放下筷子前还朝那两道菜瞥,活像尚未餍足的小财狼,不由笑道,“夜间不宜吃太多。你若是喜欢,明日便让厨房再做了给你送去。”

沈沅卿闻言眼珠子一转,放下碗笑着应道,“沅卿记得老师也爱吃鱼,那明日便让厨房做了送去老师那里,沅卿下了学便回来同老师一起用膳可好?”

“我怎么看你倒像是趁着午休那会儿往外溜号呢?”

齐景云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倒也没说他。看着小孩红着脸埋头害羞又喜滋滋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就这样你就满足了?一看就知道没出去吃过野味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带你出去尝尝,准保你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

沈沅卿听了眼睛一亮,他倒是不馋那劳什子野味,不过他对能同老师一起出去游玩的机会很是向往。

这想法一冒出来便如何也止不住,可又不好让老师觉得他很是贪玩。想了想,他装作随意的道,“野味嘛什么时候都行。不过近来秋高气爽的,倒是挺适合外出游历散心。老师近来劳累,都没怎么休整过。等着过几日沅卿休沐了,沅卿与老师一同出去走走可好?”

齐景云被他那小模样逗乐了,不过也没拆穿他的小心思,只笑着道,“出去看看散散心也好。不过我许久没外出过,也不知道最近哪里景致好,待我回头问问看。”

“嗯。那日我听沈著提起清明湖正是景致怡人时候”沈沅卿实在太兴奋了,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闭嘴低下头,看也不看齐景云一眼,两只耳朵渐渐染上红晕,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蹦跶着,生怕齐景云会因此气恼自己。

齐景云定定的看着小孩一阵,最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难得的瞧见小孩主动要求出去游玩一次,他自然不会拒绝。看着小孩忐忑的模样,他笑着揉了把小孩的头,柔声道,“想出去玩咱们出去便是,这有什么不好对我说的。学识又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的完的,难不成学不完你就打算不出门了不成?”

见小孩不好意思的抿唇,他也不说了,转而说起了别的,“你可以将顾著武艺两个都叫上一起出去,人多也好热闹热闹。”

沈沅卿没有立即答应,只笑着说到时候问问他们去。齐景云见状便让他自己去安排没再说别的。

等着吃完晚饭已经不早,不过齐景云怕小孩吃太多撑着,又领了人在庭院里散步消食,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牵着人回了寝殿睡觉。

许是今日当真累着了,沈沅卿躺下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齐景云看着笑了笑,替他掖好被角也跟着入睡。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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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里的日子依旧如常。齐景云每日议政批折子,沈沅卿与两个伴读醉心学业。

因为心里惦记着要出去游玩,这几天沈沅卿学的格外认真,不但按时做好了先生布下的功课,连后一天的也都预习好了,直惹得文相武相争相夸赞。

这日午后休憩,三个人凑一块聊天。

聊到兴起时,沈沅卿状似随意的问武艺道,“你找着上回卖你玉的那人了吗?”

他说的是宴会那次被武艺拖去给他品鉴和田玉的事情。那日武艺恰好得了一块和田玉佩,忍不住的便拿出来给好友显摆,谁知顾著瞧了瞧就非说那玉是假的,气得武艺直跳脚,嚷嚷着要找个人来品鉴,恰好转身瞧见了他,便央着他过去帮忙品鉴。

武艺一听这话就来气,“那人就是个惯常在街边倒卖的串子,等我回头找过去的时候摊子都没了。问了一整条街都没人认识他。我上哪找去!只能自认倒霉呗!”亏他当初还以为自己是真捡着宝了。

武艺是个不转弯的,抱怨完了也就完了。倒是顾著多想了一层,转头问沈沅卿道,“世子问这话,可是得着什么消息了?”

沈沅卿看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倒也算不上。只是今儿听人说起南街那边新来了家卖古玩玉器的,东西做的新颖,我正好想起了武艺那玉,随口问问。”

武艺一听这就是眼前一亮,他平日里舞枪弄棒的没什么别的喜好,唯独对玉情有独钟,尤其样式精巧的。

这锦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玉器店他都光顾过,这乍一听有新开的好店,哪还顾得了别的,当即就问起了新店的事情。

顾著瞧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这是又迷进去了,摇摇头干脆懒得搭言了。倒是沈沅卿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还聊了聊品鉴羊脂玉的心得。

这一番下来,武艺简被勾得抓心挠肺的痒,等不及休沐便先让人过去看一看,嘱咐店家把好东西给他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