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车珍察觉有个男人洗牌时,有意无意的手总往她的手上摸。她乜斜了那男人一眼,发觉男人年岁有点大,总有四十好几了吧。比她大十来岁。赵车珍不以为然,好似浑然不觉。慢慢知道了男人是二中的教师,姓李,老婆是农村人。李老师慢慢胆子大了,没人的时候伸手摸她的屁股。赵车珍也只莞尔一笑,有时也嗔怪的瞪他一眼。

缺了盛成秀,火锅开堂时,不是菜没有清理出来,就是水没人去挑,不就是火锅汤没煎熬好,惹的云行有更喝闷酒。尽管丘二多了几个,可还是忙不过来,客人要菜没人送去,云行有还亲自动手。没喝酒的时候,云行有还过细盘算,什么菜要均匀着装几盘,除了本钱才有利润,每盘菜都均匀着装。

婆母总是给每个孩子都舀一碗干饭,锅里就剩下点锅巴了。婆母再加上点菜和米汤,加把柴草煮成粥来吃。盛成秀觉得这样不好,要婆母和大家一样吃。婆母不以为然,只说自己吃了不做事,不饿。

火车站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婴孩,草草地包裹在一床小铺盖里,旁边还散落着奶瓶奶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婴孩用的东西。

盛成秀端来一碗花菜连白豆芽,是杂七杂八的从火锅汤里捞出的东西,顿在桌子上给说:“这天好冷呵。平儿,来吃点暖暖身子。”转身又去端出一些剩饭,问云行有道:“这些饭是客人剩的,我把它倒在一起了,你还要不要。”

因而,时不时就有人和她,开玩笑甚至打情骂俏。云行有很窝火,依云行有的性子,拳头早就打过去了。这个赵车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心狠手辣,抓起什么就用什么,脾气再不好的男人,也顾忌敢提菜刀砍人的女人。

几年不见,石天仪长成大姑娘了。模样没一点变化,只是满脸菜色又黄又瘦,走路说话病秧秧的有气无力。“姐,有吃的吗?”来的人走了,石天仪急切地问。吴嗣石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石天仪说:“我恐怕活不成了,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得照顾孩子。”吴嗣石说:“年纪八轻的,莫说那些丧气话。你来信不是说还没有结婚吗?哪里来的孩子?你不是说在城里教书吗?啷格会?……”石天仪说:“一言难尽……”她挣扎着站起来,说:“我来时看见外面有菜,去搞点来吃。”吴嗣石说:“要不得,生产队的东西莫去弄。”石天仪说:“我好多天没见粮食,饿的实在受不了就只有找菜叶吃。”

我又去找我老汉,我老汉叫我别管,说这是他两家的世仇,说解放前他们几个打牌,王学忠的老汉是保长,经常带起人去抓赌,害得他们牌都打不清静,说王学忠的老汉平时装得正儿八经像好人一样,穿得破破烂烂像穷人一样,隐倒把银子藏在牛屎堆里,有一回张国全赌输了钱卖地,他把地价压得很低很低,害得张国全翻本的机会都没得,张国全不整他整哪个。‘他啷格当保长的?’我有些不想信我老汉说的话。老汉还说:‘解放前他们家还有俩个大鸡老壳……’我不明白啥子大鸡脑壳。老汉说:‘王学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不晓得在哪个部队当军长,一个在城里哪个银行当行长。王学忠老汉的保长就是这么当上的。’王学忠被捆起送到大队去了,我赶紧把甘蔗水熬了送来。”

谁知张猪儿把这事告诉了张国全,石云飞被抓了起来。张国全冷笑着说:“好大的胆子敢偷花生来吃,在那点偷的,有那些同伙,坦白得好只扣你两天的饭,否则的话,你们家这个星期就别想吃饭了。”石云飞被吓得哭起来,扣全家人七天的饭,天啦……妈妈怎么办?弟弟妹妹怎么受得了?石云飞恨不得一头撞死。

法官敲着桌子说:“别吼别吼……一个一个的说。”吴嗣礼说:“他们打胡乱说。”法官说:“再吼让你出去。”他指着任和美说,“你先讲。”任和美说:“那一年他们请起媒婆来提亲,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后来他门去办的手续。”

石云飞成了秘密信使,傅芙容和吴金贵成了惊弓之鸟,小心谨慎的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责难。石云飞知道傅芙容和吴金贵她们在什么地方约会,那是一个凹形的地方,三面高中间低,不到跟前发现不了他们。一天,石云飞和云行有阵老五放学回来,看见傅银寿提着扁担满院子乱转,见他们就问:“你们见傅芙容和傅金容了吗?”三个孩子都说没有。

人民公社是个大集体,要让村民过集体化的生活。乡村的八月阳光灿烂,池塘里荷花飘香。老远就能看见朝门口墙壁上的‘知稼轩’三个大字。人们来来往往喜气洋洋,兴高采烈的抬着家具往院子里搬家。

石天仪说:“你和我们一道去吧,只要能在重庆上起户口,我们就能够自己求生活,杜乡长答应给我们出孤儿投亲靠友的证明,你帮帮我们吧。”吴嗣石犹豫着。把她们留下来自己根本无能力照顾,让她们去吧,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不忍心也不放心。

吴嗣石蓦然看见张二活,不由得想起死去的亲人。一股怒火就直冲脑门,愤懑的话冲口而出,细想下来也不全怪张二活。她记得张二活当时是在喊冤枉,是被人抓起来了。记得是江惜河去找张部长说了什么,张部长才放的他。

“老太婆……挑拨离间,你想看我们打架是不是?……”刘过河吼起来,“你各人的儿说话带把子,关我屁事……”老太婆不理她面对儿子说;“吴嗣石的田你去给她犁了。”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两个婴儿躺在她怀里,脸儿红红的,东张西望地探看这新奇的世界。多可爱的孩子呀,本来她只是孩子的姨妈,可现在却要给孩子当妈妈了。姐姐说以后给自己的儿子当媳妇,那敢情好,亲上加亲,只要孩子们愿意,那可是件好事儿。姐夫的心真狠,不是去的巧,两个孩子可能就没命了。

那时候,没有人站出来为被枪毙的人说公道话。吴嗣石永远忘不了,养父和她男人被枪毙时,那无助的、被冤屈的、无可奈何的眼神。

盛成厚盯着地上鸳兜里的、踢蹬着手脚哭叫的婴儿,满脸显现喜色,惊奇的说:“哇!好乖的娃儿啊!哪里来的?”盛月桥说:“你管她哪里来的!把坛子提去河边丢进伍嘉河沟里去!”

菜肴烹饪好了,李老师从挎包里取出酒来对肖兵说:“兄弟的手艺不错,你出菜我出酒,哥俩喝一杯如何?”肖兵说:“好呵,还没和老哥子喝过酒呢。”李老师带的好酒“剑南春”,打开酒瓶香气扑鼻。赵车珍不喝酒,看两人你哥子我兄弟的,互相劝说对方喝酒,俩人酒量都大,把李老师带来的两瓶“剑南春”喝光了。

看来李老师稍胜一筹,看着摇摇欲倒的肖兵,李老师蓦地拿出斧头来对肖兵说:“你格老子跟我两个抢女人,她给你搞不让我搞,老子今天砍死你。”

肖兵见李老师提起斧头,酒也醒了一半,说:“哥子别乱来,我也是搞起耍的,我不喜欢她也不爱她,也没想和她结婚,你要搞还是可以搞,你现在搞都可以,你搞了我再搞,反正是玩……”

李老师把玩着斧头,冷冷的看着肖兵笑。赵车珍坐在床边陪着他们打瞌睡,见此情形瞌睡也吓的没有了,急切的说:“李老师,要不得,有话好好说,我再也不敢了,你要搞就让你搞,我再也不乱扳动了,你要搞真的让你搞个够,我和肖兵也是搞起耍的,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和你一样……”

肖兵说:“你现在就搞,你喊她脱裤子……”赵车珍说:“我脱我脱,让你搞够……”李老师说:“晚了……”斧头向肖兵头上砍落下去,鲜血泉水般涌出。

赵车珍只当是没让他日而冒火,让他日了就没事了,边说边脱裤子。谁想李老师转身就把斧头向她头上砍来,赵车珍迎面倒在床上。

李老师惟恐两个人没砍死,反复在两人头上砍了十几下。然后提着斧头,把外衣搭在手腕上走出门来。差点和来向赵车珍交营业款的盛成秀撞个满怀。盛成秀刚到门口,目睹了屋内的一幕,见李老师走出来说:“你………这样……走了……我们啷格办哦?”李老师恶狠狠的说:“不关你的事!狗日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