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晓夕接过手袋的刹那,他突然出其不意的,握住了那双小手,心头不由一震,果然如绵,一如从前。

昨晚她虽然一直待在自己房里,但晓夕后半夜回来她是知道的,那时起,她一颗心就悬了起来,担心得一直没敢再睡……听听楼上,人倒没什么动静,就是狗狗叫个不停……说到狗狗,她又想起每当晓夕叫阿黄时,小川脸上的肌肉,就会微微抽搐,她看得出他心里是不痛快的,即便是不痛快,可嘴上并不会说什么。

晓夕对他还算熟悉,客气地回了句“你好”,眼光轻轻一转,并没有看到河川。

她是霍河川但太,刚结婚时,她还在念大学,每天车接车送的,很多同学都羡慕她,因为她嫁了一个大款,可是她觉得自己屁股底下,放了一盆炭火,在时时炙烤着她,让她如坐针毡。

晓夕知道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由一边画着果果的肖像,一边又咬起了手指头,他从不曾这样近距离地看她,这样近,鼻息相闻,让她很不自然。

闷骚就闷骚吧……河川对着镜子笑了笑,出了门往那边去。

河川关掉了阀门,水流声消失了。

男子兴奋地伸出一只巴掌,忙又改了口:“30万。”

东边的走廊上,透出一大片亮光。

晓夕怔了怔,哥哥这话,说得颇为委婉,可从河川嘴里讲出来,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当时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像瞅怪物似的看着她,说:哎,别人开车就跟玩儿似的,而你……算了,让我省省心吧。

“才来就要走?”

林母却气笑了:“多大的人了,还害臊……要个孩子吧,你不小了,小川更是到了年纪了,你不会打算,让他四十再抱孩子吧?”

“哎,你这孩子!”林母心里又是一阵急躁和担忧,看来这小两口儿,又是各自行动了。

“妈妈,是晓夕回来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到家里来,看得出整个晚上,父母和她聊得甚是投缘,气氛也愉快,爸妈对这个未来儿媳妇相当满意,他当时就松了口气,因此下楼时,他一身轻快。

但今晚,她还是介意了,谁叫她的的身份,摆在了霍太太的位置上呢。

刚结婚那会儿,她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画画儿,不管什么景物或人,只要有时间,她就画个不停,自娱自乐似的。因此家里,不管是客厅还是卧房,楼上还是楼下,小小的纸片上,都有她留下的手痕,老管家就非常喜欢她的画,自己屋里,还挂了两副,一帧是黑白素描,一帧是油画,都是赵阿姨的肖像。

金刚“呼”一下子,抢先蹿上了楼梯,震得楼梯直颤……赵阿姨在身后看着那一人、一藏獒,不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句:“哎,这话怎么说的呢……”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总是沉默寡言。

车子缓缓的,开出巷子,巷子口,停了一台熟悉的车。

林晓夕轻轻的,手从河川手里摆脱掉,她俯下身来,笑微微的,对果果说道:“小婶婶欢迎果果到二叔家做客。”说完,她自个儿倒愣了愣,这叫什么话,听上去怪别扭的。

霍夫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了,顺带借题发挥道:“晓夕啊,连小果果都盼着你给她生个小妹妹呢,你还不加油?前两年,我不催你,是因为觉得你太小;按说再晚两年,也没关系的,可是小川,今年35了……”下面的话,夫人没有再说。这些,她前些日子就说过了,而且说过不止一次了,只是今天,大庭广众的讲出来,她觉得,是时候给些压力了。当然,这压力不是给儿媳妇的,是给儿子的,晓夕向来听话,她希望晓夕全力配合丈夫。

董非立马得意洋洋的:“那还用说,也不看咱是干什么的……哎,甭转移话题。”

河川摸着下巴,眼里有笑意:“那个男人是个画家,在业界小有名气,最擅长的丹青是人物油画,不仅画女人画得惟妙惟肖,画男人更是一绝……”他顿住了,目光停在好友脸上。

“naked?”董非嘴里冒出一个单词。

河川笑着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他只对男人感兴趣。”

董非愣住了,半晌后低低骂了句:“你丫的……太恶心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一会儿工夫,侍者送来了牛排和红酒,河川用刀叉切下一小块,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董非看他一眼:“你老婆多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认识的人还挺时髦另类的。”

河川说:“那个圈子,大概容易出些妖魔鬼怪吧。”

董非幸灾乐祸地笑:“小心你老婆被同化掉。”

河川瞪他一眼,心有不悦,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最近见过老六吗?”

董非忽然叹了一口气:“没有,倒是联系过,是他的警卫员接的,只说首长很忙,没空出来。”

河川半晌没说话,心想不是没空儿吧,大概是没心情。

他心坎上,也有一道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