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夫人看了他眼,粉脸微变,低低的说道:“你平时叫我什么,难道忘记了?”

商小雯随手指,说道:“师傅要我在这里等他,大概也快来了。”

索寒心诡然笑道:“此人本系前晚和姜子贞路,但今晚他潜入延月楼,却遭到姜子贞和流星樊同的截击,使他惊惶逸去,只可惜属下率人循哨声追查敌踪,未曾把此人截下。”紫玉和姜子贞樊同本是路之人,今晚紫玉进入延月楼,却遭到妻子贞和樊同的截击,显然其中大有文章,这段却借索寒心口中叙出。

刀势乍停,范子云方觉压力松,突听耳边响起个极轻的声音道:“你还不快走?”声音虽轻,但可听得出是少女的声音。范子云只觉这声音极为耳熟,但却想不起是谁来,急忙回头看去,夜色之中,只见来人黑布蒙脸,只有两个眼睛,在布孔中闪着星星般的光亮。

范子云道:“教头共有五个,我只知道个叫任寿,个叫禇飞。”

范子云纵然没有和人交手的经验,但姜子贞不是索寒心的对手,总看得出来,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助姜子贞臂之力。就在他沉思之际,突听就在自己右方,有人低喝声打,蓬暗器,朝索寒心激射过去。

范子云急忙披了长衫,面扣着衣钮,面开门出去,问道:“老管家怎么了?”

“是,是。”翟开诚道:“范公子只管放心,在下听堡主说过,范大爷生好武,十年不见他踪影,在平常人来说,这是失踪,但在个练武的人来说,这也并不足奇。”

这天晚上,初更方过。范子云又悄悄从家里溜了出来,独自到小山来了。这是他每天的课程,晚上定要到山上来练武,有时师傅没来,他就个人在这里练习。有时连几天,都没见到师傅,他就自己练习,练完了,自己回去,已经习以为常。其实他师傅屈怪自从收了他这个徒弟,没天不在他身边,只是范子云不知道罢了。他没看到师傅,只当师傅没来。

范大成道:“老哥邀约在下,到此相晤,不知有何见教?”

紫玉眼中闪起丝异芒,奇道:“这就奇了,会是夏堡主要你去的?”

范子云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紫玉微微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我想不出其中道理来。”范子云心中暗道:“紫玉的想法,和师博差不多,他们对夏伯伯好像有着很深的成见,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夏伯伯有好些地方,实在不无令人生疑”

紫玉看他沉思不语,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范子云抬起头,笑了笑道:“等我金陵回来,你还在这里么?”

“那很难说。”紫玉低下头,幽幽的道:“就是我不在这里了,我也会找得到你的。”说到这里,忽然轻哦声,问道:“你到金陵去,住在哪里呢?”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盛记镖局老局主,和在下有两代交谊,要我到盛镖镜局去。”

“这样就好。”紫玉脸上飞过丝喜色,眼珠转,说道:“我有封信,你给我带去好么?”

范子云道:“你要我带给谁的?”

紫玉道:“我会写在信封上的。”

范子云道:“好,那你就去写吧。”

紫玉道:“你方才还说头痛,还是进房去休息会吧。”范子云点点头,就站起身往卧房走去,他并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自己休息了,就不用紫玉伺候,她可以回房去写信了。

他回转房中,闲着无事,本待在榻上做会功夫,哪知才坐定,就觉得思潮起伏,很难安得下心来。会想起玉容姊姊清瘦娴雅,淡雅绝尘的容貌,和她对自己似乎有着份真挚的情意,这可以从她和自己说话的神情中,看得出来。

今天夏伯伯竟会当着万少庄主和索寒心的面,和自己提亲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自从自己第次见到玉容姊姊,虽然她戴着面纱,但目已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有些近乎多愁善感,昨天见了面,她果然有些消瘦,也可以看出她内心似乎有些忧郁,和落落寡欢的模样,但自己对她有着份感激的心情,和美好的印象。

会又想到紫玉,想到自己替她起出梅花针时的情形,和紫玉走后,自己对她念念不忘,时时刻刻会想起她,才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发生了情愫。这二位姑娘,有如春花秋月,难下评章,也更难取舍,有这二位姑娘的纤影,不时在他闭着眼睛的眼前浮现,教他如何静得下心,澄得下念,更不用说运气做工夫了。

既然安不下心,索性不再跌坐,就和衣躺了下来,这下却迷迷糊糊的睡熟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听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练武的人,都特别警觉,范子云倏地睁开眼来,看到进房来的是紫玉,急忙翻身坐起,说道:“是你。”

紫玉轻啊声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范子云道:“我只是躺着,并未睡熟。”

紫玉嗤的笑道:“你还说没睡熟呢,我方才进来,你就睡得很熟呢。”她从怀中取出个信封,说道:“我信写好了,你要藏好,别让人家看到了。”

范子云接过书信,只见信封上并没收信人的姓名,只是个白信封,忍不住问道:“你不写姓名,叫我捎给谁去呢。”

紫玉朝他甜甜笑,低声道:“我是怕人看见,所以用了两个信封,你到金陵,拆开外面的信封,就可看到里面信封上写的地址和姓名了,只是此事十分重要,你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藏好的。”说话之时,就把书信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紫玉感激的瞥了他眼,才道:“我先谢谢你了。”

范子云道:“你和我,还用得着说谢字么?”

紫玉有些羞涩,但也喜悦的轻轻的道:“嗯,那我不说就好了。”忽然她哦了声,抬头道:“我要出去了,方才翟总管来探望你,我进来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惊动你,翟总管曾说待会再来,我在这里不方便,此人城府很深,你可得小心。”说罢匆匆退了出去,刚走到小客室,就看到翟开诚施施然从外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去欠身道:“小婢见过总管。”

翟开诚口中“唔了声,手摸着下巴,抬头问道:“范公子醒来了么?”

紫玉道:“回总管,范公子刚起来,小婢是打水去的。”翟开诚口中又晤了声。紫玉回转身,像青翅蝴蝶般,翩然往里奔去,娇声道:“范公子,翟总管来了。”

范子云走出客室,翟开诚急忙趋前步,恭敬的躬身道:“在下见过范公子。”堡主把女儿亲口许给范子云,他焉得不曲尽奉承?

范子云忙道:“翟总管不可多礼,在下方才听紫玉姑娘说,总管已经来过次了,不知可是夏伯伯见召?”

翟开诚陪笑道:“公子方才饮酒之时,微感不适,堡主不放心,要在下前来看看,不知公子可曾好了些么了”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怀,在下方才睡了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此就好。”翟开诚道:“堡主因公子和万少庄主兄妹,明日即将前往金陵,今晚设宴饯行,堡主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范子云道:“既然夏伯伯见召,那就走吧。”

翟开诚连忙躬身道:“公子请。”两人走出东厢,路往花厅而来,刚转过长廊。

范子云忽听耳边响起缕极轻的声音,说道:“徒儿,中午索寒心曾在你酒中,下了迷迭散,幸好为师早有防范,才保无虞,不过见了堡主,你要说头还有些昏胀,服下迷迭散之人,神智并不迷失,只是奉命唯谨,永无二心,因此不论堡主说什么,你都要口答应,切不可有考虑之事,好了,有什么疑问,为师自会再和你说的。”这是师傅以传音入密说的话。

范子云不觉脚下微微停,暗自忖道:“夏伯伯居然会要索寒心在酒中下了迷途散,他这是为什么呢?”

施展传音入密,本身必须有极高深的内功,练音入丝,以内功送出,出我之日,人彼之耳,第三者是无法听到的。因此屈怪和范子云说的话,跟在范子云身后的翟开诚,自然不会听到,他看到范子云走路的人,忽然停下步来,急忙问道:“范公了怎么了?”

范子云用手摸摸额角,说道:“我觉得有些头晕。”

翟开诚道:“在下扶着公子走吧。”

范子云放下手道:“不要紧,我已经好了。”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翟开诚自然知道,服了迷迭散的人,酒醒之后,还会头昏,这是必然的现象,但渐渐就会好起来,当下也就紧跟在范子云身后而行。范子云跨入花厅,夏云峰夫妇和万选青兄妹,已经在厅上坐着闲聊,范子云卜前跟夏伯伯夫妇行了礼。

夏云峰睑关切的问道:“范贤侄,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范子云眼看夏伯伯副慈蔼亲切之容,几乎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要索寒心在自己酒中下毒,面躬身道:“多谢夏伯伯关注,小侄中午大概多喝了几杯酒,回去睡了觉,已经好多了,只是头脑还有些昏胀。”

夏云峰微微含笑道:“老夫说过,贤侄不会喝酒,酒喝得太快了,男人喝醉酒是极平常的事,不过你是第次,才会头昏,但这不要紧,过会就会好的。”